青玄看着眼前这个小徒弟,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以青玄的修为,几次近处后,他当然知道梅远尘并未修习过内功。只是这位小徒对内气内息的感知实在超凡,几乎令他不敢相信。看着弟子一脸惶惑,当即安慰道:“莫多想,我们再试一次。伸出你右手。”梅远尘听了,心下又是一喜,当即依言伸出右手。
青玄抓起梅远尘右手,拇指轻轻一按,将一股极微弱的真气渡到他手背,再经由手背往手臂快速流去。梅远尘只觉得一股极轻的内气在肌体内游走,从小指指背流到手腕,再经由腋下流经右颈再转至耳屏前。再从耳屏慢慢游向右肘内侧。“徒儿,你能感受到一股真气在你体内运行么?”青玄问道。梅远尘正觉得无比舒畅,听师父问起,急忙答道:“是,师父。弟子感觉有股内气在我右手和脖颈间游离,颇觉舒服。”青玄脸上已不似初时那般淡定,再问:“这股内气在经过你右颈几次,每次各逗留多久?”梅远尘尽力去忆,良久乃道:“第一次是真气到我右小指后第四息,第二次回气是在第十一息,刚刚师父与我谈话间又经过一次,当是第三十六息。”
“不可思议!”青玄放下梅远尘右掌,乃道一言。言毕坐起身,在房内慢慢踱步,又望向梅远尘,像要将他看仔细一般。适才两次渡气,青玄分别运气行经他手厥阴心包经和手阳明大肠经,末次真气之微只如清风拂面一般,他却能辨得如此真切,实在远超自己所料。良久,青玄才重重感叹一声:“若非亲见,实在难以相信世上竟有你这般练武奇才!”
梅远尘跟随云鸢、傅惩学了几年的拳脚,一直无甚进益,向来觉得自己武资鲁钝。这时竟听师父赞自己天资奇高,实在不敢相信,只道是师父说错了,轻轻唤道:“师父!”
青玄正背手沉思间,听得梅远尘在唤,一时回神,行到垫上坐下,语重心长道:“傻徒儿,我现告诉你,你实在是我生平仅见的武学奇才。这引息探气之术乃是各门各派衡量习武之人天资的绝佳手法,绝不会有甚么差错。你质体之佳当真令人难以相信,适才最弱那道气息,便是天资上佳之人,不练个十年八年亦极难准确探辨出来。你从未修习内功,却能一辨而无错,实在是非高极了的天资不能为。”
梅远尘听师父这么说了,自然信了大半,但之前自己由云鸢、爹爹教习数年,却并无半点通透,又实在不解,乃问尊师道:“师父,我天资既不差,何以先前数年,我爹爹、云鸢爷爷、傅二叔他们教我的,我怎半点学不会呢?”
青玄哈哈笑道:“痴儿,这便是道缘了!缘尚未至,武学天窍不开,事武便如梦幻云中,虚无缥缈,时过之后梦醒云散则一概所学皆无影踪。而一旦天窍既开,则一日万里,进益不可估量!这便是所谓天赋慧根。或许前日观中的遭遇使你突受未有之惊,体内潜质冲破桎梏,天窍慧根便打开了。这么看来,那日之事于你实在是莫大的机缘啊!”
梅远尘听得半懂半不懂,但也觉得自经海棠跳崖之事,自己万念俱灰之后头脑异常空明,所感所想所闻皆是比先前通透数倍不止。不知这却是自己天窍开启,慧根初现之相。心中暗暗欢喜,这时竟觉习武实在是趣味无穷之事,哪里像先时那般不情不愿,避之犹恐不及。“难怪师父把海棠从崖下救起那刻,自己竟忽然极想学得一身高超武艺,原来是开窍了。”
年前梅府上下到真武观祈福,被青玄碰见,当时便觉此中稚子与自己似乎颇有眼缘。细算一下,才知此子弱冠之年前,亲眷竟然难有能活命者,乃是极强的克亲之相。此后再卜,却算到自己道缘将近,不料又在市集中又与其两次际遇,乃是注定的师徒缘份。再有前日相救之事,实在是道缘即至,只得顺缘而为。今日一验,自己这新收的徒儿竟有这般超绝的天资,想来也是自己莫大的缘法,心中竟难得有一丝喜乐。
青玄收起一腔心事,正色道:“徒儿,便不再浪费时间了。我这便授你入门吐息聚气的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