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便见横梁下挂着一条白绫,母亲仰面躺在床上,身盖绣被,头垫楠枕。
缢亡的人,通常都是唇脸紫青、口吐白沫、眼珠凸起。民间所传的“吊死鬼”便是这么一副可怖之像。
见了母亲的死状,夏承炫再也忍不住,趴在床沿哀声哭嚎起来,“母亲... ...呜呜... ...母亲啊... ...”
杜翀一起早便去了执事房,那里离后苑不近,他是听了府兵的报讯才知道王妃已自缢身亡。
刚进了主居的院子,远远便听见里面传来夏承炫一声声伤心欲绝的哀嚎。
杜翀心下一悸,拔足快行到厅上,见人群中紫藤抱着夏承漪靠在扶椅上,乃踱近了些轻声问道:“郡主怎了?”
问完这话,他努了努眼,竭力不让泪水落下来。
死者已矣,回天无力。照顾好生者才是对死者最大的缅怀。
“我听了声音一进来,便看到郡主躺在地上。”叫玲珑的小丫头是第一个看到夏承漪的,这时杜翀问的虽是紫藤,她却站出来答了话。
“叫大夫了么?”杜翀又问。
紫藤一边擦泪一边回道:“杜总管,已让人去叫大夫了,这会儿只怕还在路上。”
几个驻府大夫的院子都在外围,且他们皆是一把年纪,腿脚不利索,自赶不得快。
杜翀心下了然,再走近些,凑上前查看了一番,知夏承漪只是惊厥了过去,便在她人中一阵按压。
果然,按压不到十息的功夫,夏承漪便幽幽转醒。
“哇呜... ...”她醒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撕心裂肺,边哭边伸手指向一旁的主居卧房。
紫藤、玲珑理会了她的心思,一左一右把她支起来,一步步行往房中。
“哥哥... ...哥哥!”夏承漪挨着夏承炫趴到床沿,惨声唤道。
适才阿来报讯时,嘴里一直喊着“王妃... ...郡主... ...王妃... ...郡主”,夏承炫还以为妹妹也已不在。自进了这屋,他便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甚么也想不了,竟忘了她还在外面。这会儿见她竟安然无恙,不禁生出了一丝喜意,仿似发现了世上最贵重的珍宝一般,急忙把她紧紧抱住,抽泣道:“漪漪... ...哥哥在这里!哥哥在这里!不要怕,有哥哥在,甚么都不要怕!漪漪... ...不要怕!”
两兄妹抱在一起,哭得好不凄厉,真个儿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父丧未办,又失亲母。褪去往日辉煌,偌大一个颌王府,全撂在这对十几岁的兄妹身上。
庆忌、华方、穷奇、应声、饕餮、卢剑星几人也已赶至,围在了厅上,各个神情悲戚,既痛且忧。
“祸不单行啊!日后将要怎样?”
杜翀把几个执事叫来,吩咐他们下去筹备冉静茹的丧仪,交代完几样紧要事宜后便朝房内行去。
他是王府管事,有职责在身,自然要确定王妃的确凿死因。然,四下查验了一番,并未发现可疑之处,只是在书案上找到了一封信。
“一封信?”
书案依窗而置,杜翀查验痕迹时一眼便看到了,只见信封正中是六字:承炫我兒親啟。
“这是王妃的绝笔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