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九姑眼角瞥见,猛吃一惊,叫道:“公主,你怎么了……”还不等起身,一道寒光如闪电怒射,重重地打在她的胸前,身子一震,顿时跌飞出三丈开外!
宫女尖叫,众人凛然回头,那童子早已鬼魅似的抄手抓起纤纤,朝旁侧窗口疾冲而去。
“站住!”“放下公主!”众卫士如梦初醒,惊怒围追。槐鬼、离仑当先冲到,霞光怒卷,符采神带一左一右,朝那童子双臂爆射交缠。
那童子哈哈笑道:“有眼无珠,自寻死路!”夺魂眼蓝光怒爆,两人脑中嗡的一响,只见银光怒爆,那童子右手中忽然冲出一道一丈八尺长的气芒长刀,朝他们呼啸横斩。
“嘭!嘭!”符采神带应声炸断,杀气如狂飙迫百,两人大骇,双双翻身后掠,眉睫一凉,断发飞舞,宫殿石梁已被那气刀扫断,断木碎石轰然坍塌。
“西海老祖!”“快拦住他,莫让他抢走公主!”土石迸炸,烟尘滚滚,槐鬼、离仑跃起身,惊魂未定,四周什么也瞧不见了,只听见众人的惊呼、怒吼,心态西海老祖那圆润悦耳、渐去渐远的狂笑声。
将近黎明,天海漆黑,海滩礁石林立,沙砾遍地,惊涛拍岸,白沫冲天纷扬。黑沉沉的天海之间,乌云涌动,仿佛大潮滚滚卷来。
鸥鸟尖啼,雪鹫盘旋,拓拔野骑着白龙鹿环着四顾,万里西海,苍茫寒冷,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想着纤纤生死未卜,心中如揪如绞。
数丈之外,姬远玄骑乘在三眼麒麟上,左手握着司南,右手举着极光千里镜,正凝神扫望海上,鼍围、涉驮两人骑兽立在一旁,突然指着西北方,沉声到:“陛下,海神鸟!”
拓拔野一凛,转眸远眺,风浪中隐隐听得“呜呜”的鸟鸣声,似有若无,又凝神辨析了片刻,才瞧见极远处漆黑的天幕中,有七只海鸟正朝西急飞。
“三弟,走吧!”姬远玄驾驭麒麟,冲天飞起,和鼍围、涉驮朝着那海鸟的方向全速追去。白龙鹿亦不甘示弱,大声怪叫,踏浪飞奔,速度之快,丝毫不在那三眼麒麟之下。
四日之前,他们听季川源报信,得知天吴意欲声东击西,指使西海老祖劫掠纤纤,便心急火燎地赶往相救。蛇族、土族两路大军则分别在蛇族大将臲玄丹与泰逢的率领下,继续朝单狐山进发。
到了半途,又收得侦报,才知纤纤已被西海老祖弇兹掠走,惊怒担忧,生怕这残暴淫虐的老妖会对纤纤做出什么可怕之事来,稍作计议,料定老妖必将纤纤虏入西海神宫,当下又一齐转向朝西,昼夜不停地赶往西海,想杀弇兹一个措手不及,救出纤纤。
但西海荒凉寒冷,少有人烟,是四海中最为神秘之地。居住西海的百姓,大多是太古时代被流放的罪囚子孙,当年弇兹被神农所败,禁足大荒,索性在此称霸,在海底某处建了海神宫,网罗水族中穷凶极恶的桀骜之徒,自称西海国,向黑帝称臣。
即便如此,水族中亦极少人知道西海神宫的确切所在,只知弇兹豢养了数以百计的巨型海鸟,形如龙鹫,巡行海上,为他打探消息,劫掠食物,名曰海神鸟。若能跟随这些凶鸟,便极可能找着海神宫。
拓拔野与姬远玄在海边巡眺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发现了这些海鸟,岂能让它们从眼皮底下逃脱?迎风踏浪,全速追赶,过了一个来钟,离那七只海神鸟已不过百丈来远了。
那七只鹫鸟正展开巨翼,贴海滑翔,听到白龙鹿怒吼声,“呜呜”尖啼,冲天飞起,盘旋了片刻,竟分作两批,朝南北两边飞逃。
拓拔野一凛,不知何方才是海神宫所在,无暇多想,叫道:“大哥,你们追北边的几只,南边的交给我。”
不等他回答,挥舞天元逆刃,喝道:“鹿兄,对不起了!”将它瞬间封印,踏浪破空追去。遥遥听到姬远玄在后方喊道:“三弟小心!”
天黑海暗,巨浪滔滔,那三只海神鸟极是刁滑,时而冲天上舞,时而急坠狂涛,时而贴海滑翔,时而穿入海中,像是在故意戏耍他一般。
拓拔野微微一笑,当初在东海之上,与蚩尤合力也不知降伏了多少飞禽海兽,对它们这些伎俩早已了然于心,只是眼下急着救人,哪有闲心与它们耍斗?当下破空冲起,喝道:“先杀两只,看你还敢不敢胡闹!”
黑暗中,天元逆刃银光一闪,如闪电夭矫,两只海神鸟尖声惨叫,鲜血冲射,登时被斩为两半,笔直坠入汹涌波涛之中,尖鳍四起,登时冲来一群鲨鱼,将尸身撕扯夺食,吞得一干二净。
剩下那只鹫鸟惊啼冲飞,箭也似的朝西射去,拓拔野驭风直追,凌空几个筋斗,不偏不倚地冲落在它的背上,左手抓住它突起的脊骨,故意将天元逆刃在它侧肋上轻轻一拍。
那龙鹫受惊狂鸣,发疯似的翻飞乱舞,蓦地尖啸着俯冲而下,惊涛炸涌,声音骤消,冰冷的海水登时从他口,鼻,耳灌了进来,气泡汩汩翻腾。
拓拔野舒展肢体,施展“鱼息诀”,冰凉的空气透过肌肤,丝丝脉脉地流入肺中,随着它朝大海深处急速冲落,那感觉惬意已极,仿佛又回到了东海。
海神鸟张开双翼,如巨蝠一般滑行,水流滚滚,鱼群分涌,过了小半时辰,远远地已能瞧见一片又一片飘摇的碧绿海藻,想来已将近海底。
白沙遍地,贝砾错落,水流过处,砂砾蒙蒙翻腾。一些巨大的海兽扑面冲来,被拓拔野气浪一卷,登时吓得惊惶游散。倒是那数以万计的银亮小鱼不知害怕,飞瀑似的冲泻而下,擦着他缤纷卷过,触碰在肌肤上,麻麻痒痒,甚是舒服。
又过了片刻,鱼群减少,碧藻却越来越多,飘摇乱舞,仿佛一望无际的海地森林。前方涡流滚滚,海藻急剧鼓舞,拓拔野心中突然一凛,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过。
正自凝神细想,眼前忽转开阔,前方竟是一个巨大的海底峡谷,两端蜿蜒不知终点,宽近百丈,黑黝黝的深不见底,涡流急漩,朝这峡谷下方汩汩怒转,气泡缤纷。
海神鸟对此地似乎极为畏惧,迅即展翼上冲,堪堪擦着那强猛涡流滑翔而过,饶是如此,被那涡浪一卷,仍是猛烈颤抖,几乎失衡,便连拓拔野也周身一紧,差点儿翻落而下,心中大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