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公子一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话儿虽糙,理却不糙,来了红袖招可不是来耍乐子么,再谈国事那就太对不起红袖招了?”年轻公子呵呵笑道。
不戒和尚一拍光头道:“你这个公子,比起于谦要有趣多了,很合花和尚我的胃口,红袖招么,喝花酒的地方,要谈也该谈姑娘不是?该忧的是那些姑娘,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俊俏的公子,待会儿给陪着谁好呢?”
和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本就引人嬉笑,偏偏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引起的笑容就更大了。
喝酒聊天,时间过的飞快,转眼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原先显得有几分冷清的红袖招开始热闹起来,楼上的那些姑娘们,开始还懒散的唱着小曲,抚琴,待随着客人越来越多,平日里卖笑卖场的姑娘们,在老妈子的催促下,化妆的化妆,抚琴的弹奏小曲,迎接客人的,迎接客人,还有那些唱着小曲的姑娘们,唱的也不再是淡雅宁静的小曲,而是一些男人欢快的曲子,不时的传了出来。
偌大红袖招仿佛是天亮时,林子里苏醒过来的鸟群,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老妈子看了看左侧的香炉里的焚香,去了一大半,皱了皱眉头,一把拉过一个丫头,道:“去,告诉小月,时候不早了,让她开始上妆了,要不然那些男人等不及了,可别坏了好事?“
那丫头应了声,转身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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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招左侧有一处竹林,竹林密布的深处,有一栋小阁楼,小阁楼不大,隐藏在竹林之中,显得淡雅而宁静。
阁楼的装饰谈不上豪华,但收拾得极为干净整洁,一排红色书架,书架上除了女儿家喜欢的几盆花花草草,大半被古籍所占据,书架的右侧挂着一幅长轴。
长轴上画着一个白衣男子,正聚精会神的拿起画笔正对着一个梳妆的女子,那女子二十好几,相貌极美,唯独左侧的眉角,少了半截眉毛,露出了一块雪白。
画中的白衣男子,手中的画笔正抵在那女子眉前,看摸样正在给女子画眉。
画中的笔法,并不流畅,甚至可以说有些凌乱,但白衣男子手中拿着画笔,对着女子眉角的神态极为传神,唯有这里才让这幅画显得不是那么难看。
阁楼的窗台前,端坐着两个女子,因为是在阁楼里没旁人,少了些顾忌,所以两人没有穿青楼女子该穿的服饰。
端坐的女子,一袭淡粉色的长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亦是标准的秀女妆,显得淡雅而宁静,站在她身后的女子,同样一身淡红色裙子,将小巧的蛮腰束得纤细如柳枝,如此一来,前凸后翘的效果立竿见影。
身后的那女子正站在茶几旁,玉手提着茶壶,将滚烫的茶水注入杯之中,随着茶水在杯中翻滚,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漫开来。
坐着女子闻着茶香,眉头微微跳了一下,轻轻的吸了几口,笑道:“月儿泡茶的功夫越来越高明了,日后谁要娶了你,可就有了福气哦?“
听了这打趣的话儿,那泡茶的女子一张俏脸微微红了一下,抬眼瞥了一眼对面的那幅画卷,笑道:“小姐,我看是你动了春心吧?”
坐着的那女子俏脸腾的一下羞红,一如十月的石榴,瞪了旁边的女子一眼,怒道:“死丫头,你胡说什么?“
那泡茶的女子倒也没有害怕的意思,咯咯一笑,道:“小姐不是动了春心,为何盯着这张《张敞画眉图》一直在看,依着我看,小姐是想找一个和这图画上的白衣男子一样的男子,给小姐画一辈子的眉吧?”
图画中的男子叫张敞,他妻子小时候因为被人推倒在地,额头跌伤,缺了一小块眉毛。张敞不但没有因此嫌弃妻子,反而每天在妻子化妆时,都仔细为妻子把笔画眉,不免早朝要迟到,被长安人笑为“张京兆眉妩”。 他的政敌上书皇帝,诬告张敞“风流,轻浮”。汉宣帝向张敞查问此事,张敞说:“在闺房之内,夫妻之间的**超过画眉的事多了。”皇帝听了,认为他说得有理,便笑笑了事。这一段展现夫妻恩爱故事一直被民间传为佳话。坐着这女子,早些年看了这故事,便画了下来,只是她终究不是那些才子,笔法未免显得生疏,但画眉的那几笔,却颇为传神,一直为她欢喜,便时常带在身边?时常看上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