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萧金衍停了下来。
他感应到,天地真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天地真元似乎变得更浓郁,而且蕴含的能量似乎更足。
只是却有些不对劲。
就算他这种并不以真元为修行法门之人,都觉得这些真气有一种吸引力。
是极乐草的感觉。
联想到王半仙临死之前的说法,萧金衍心中大惊,定州出问题了,而且是大问题。极乐草之毒,通过定州大阵,已向外传播开来。而混入极乐草的天地真元,用不了多久,就会感染天下所有的真元,从而将江湖之中的修行之人,彻底抹杀!
他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
正是天绝丹。
之前吞服的那一粒,不过是为了骗王半仙而准备的六味地黄丸,真正的天绝丹,一直都在他身上,而解除真元那种的毒素,只有这一粒天绝丹。
萧金衍心中大惊,要赶紧回到定州,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吕公子送他到招摇山外。
萧金衍道:“憨货,等我成亲之日,记得来喝喜酒。还有,那果子多带一些,宇文霜会喜欢的。”
吕公子用脑袋拱了拱他。
下一刻,萧金衍消失在招摇山外。
……
定州城。
“放她进来!”
在光明教众的押送下,宇文霜来到了铜雀台,看到了站在照壁前的东方暖暖。
宇文霜衣衫有些狼狈,今日城内连番恶战,已让她精疲力尽。随后恶鬼围城,亲眼看到宇文天禄用坠入魔道为代价,换来了定州城外三万百姓的的平安入城,只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无论城内污染水源,还是恶鬼围城,只是魔教的声东击西之策。
铜雀台,终究还是落入他们的手中。
原本一片氤氲的照壁之上,变得如墨玉一般漆黑一片。
她望着东方暖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东方暖暖笑道:“修行之人,本来就不应该在这个人间存在。他们破坏了人间的秩序,引起战争、纷乱,所以我要将他们从人间清除,重新建立大同世界新秩序。这是我的理想。”
宇文霜道:“你跟王半仙一样,是个疯子。”
东方暖暖脸色一变,“你又没有我的经历,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我没有评判你,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
她上下打量着宇文霜,冷冷道:“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但在我眼中,不过是笼中雀而已。你想要的东西,都会有人满足你,你喜欢的男人,也会有人倒贴,而我呢?从小我就生活在死亡的恐惧之下,一无所有。这些年来,我被你爹的部下追杀,为了生存,东躲西藏,还亲手杀死了我的父亲。你有过被人困在地牢中,三日三夜不吃不喝嘛?你有过试过,一个人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中,独自苟活十年嘛?十年啊,宇文霜!你知道那十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嘛?”
东方暖暖越说,情绪越是激动。
“你娇生惯养,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我不一样,我想要的东西,都要自己去争取。可是,到头来,还是输给了你。凭什么?”东方暖暖又道:“就因为我是魔教妖女?而你是宁陵郡主?身份?地位?这个人间的不公,就是如此现实,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亲手毁掉,一切重头再来!”
宇文霜看着眼前女子变得乖戾起来。
“就连男人,也都被你抢走!你还反过来质疑我?”
东方暖暖情绪激动,她记起了当年在扬州路上,那个为他赶车,替她遮阳,又为她打跑追敌的男子,陷入了沉思之中。她的一生,都在算计人,只有那段短暂的时光,成为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刻。如果时光能够停止,她只想停在那个时刻。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
她要生存,要复兴她的光明神教,就必须变得不择手段,变得心狠手辣,否则就会被波涛汹涌的江湖吞噬掉。所以,她加入了血手印,成为了人间净土计划的一员。她本以为,没有爱情,她依旧可以活得很潇洒,因为有神教,还有毕生为之奋斗的理想。她不断提升武功修为,吞噬别人的真气,攻打皇宫,算计天道,然而当看到宇文霜之时,依旧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宇文霜,一个被爱情灌满头脑、心中没什么大志的女子而已。
又凭什么跟自己相提并论?
“我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毁掉。”
定州大阵如此,宇文霜也是如此,甚至,萧金衍,也是如此。
黑雾缠绕照壁,以定州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去,极乐草感染后的天地真元,逐渐充盈于天地之间,用不了多久,江湖上的修行者,会如饮甘醇一般,将这些真元吸收到全身窍穴之中,而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散功之苦。
外面,无数兵马将铜雀台围的水泄不通。
只是宇文霜在里面,他们担心大小姐安危,不敢贸然闯入。
东方暖暖吩咐手下:“来人,将此女绑了,我倒要看看,她的情郎能不能从招摇山赶回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