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匈奴做西羌的朋友,那是他们的福气。”
“那是看得起他们!”
一众大臣立即附和。
使者一步跨进来,愁眉苦脸的,仿佛有人把他的牛羊给偷了似的。军臣单于大是奇怪,问道:“怎么了?这么愁?”
“禀大单于,西羌不愿与大匈奴做朋友!”使者迟疑了一阵,仍是不得不如实禀报。
“什么?西羌不愿做大匈奴的朋友?西羌王长胆了?”军臣单于气虎目中厉芒闪烁:“要不是汉军即将到来,不宜节外生枝,本单于会点齐兵马,把西羌给灭了!”
军臣单于这不过是气话,匈奴控制河西走廊之后,并非不想灭西羌,而是做不到。因为西羌地处高山林密之中,道路崎岖,匈奴根本就没法进攻。西羌虽然实力不如匈奴,完全可以依据险关要隘据守。
在青藏高原上,再多的兵力都没用,不容易展开不说,还没法获得后勤补给。即使运气好,打到西海一带去了,也是没用,因为养不活军队,在那里找不到足够的粮草。
“不对呀!”伊稚斜清冷的声音响起:“西羌贫弱,大匈奴的赠予不少,他们应该欢喜才是,怎么会拒绝呢?”
“左贤王说得极是。”使者叹口气,道:“谁想得到,西羌那里有一个叫西方朔的汉人,西羌王对他是言听计从,听信了他的话,才拒绝了大单于的好意。”
“西方朔?”军臣单于浓眉一挑,大笑起来:“哈哈!汉人呀,别的都不多,汉奸特别多。中行说为大匈奴效力,西方朔为西羌效力,汉人怎么这么喜欢做汉奸呢?”
“哈哈!”
一众君臣忍不住大笑起来。一众大臣还狠狠瞪了一眼中行说。
中行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是闷声不响。
“这人厉害吗?”军臣单于问道。
“很厉害!很厉害!”使者瞄了一眼中行说,道:“比起他还要厉害十倍,兴许还要厉害。”
“比中行说厉害十倍?”军臣单于虎目中精光闪烁:“可真?没说假话?”
“大单于,是真的。”使者忙肯定一句道:“若是大单于不信,我把经过说一遍,大单于自知。”不等军臣单于首肯,择要把出使经过说了,特别是与东方朔交锋的经过,更是重点陈述,没有丝毫隐瞒:“大单于,你说,此人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很厉害!”军臣单于眉头拧在一起了:“中行说,你可有妙计解此困境?”
“大单于,奴才计穷,实无善策。”处此之情,中行说还能有什么计谋呢?
一众大臣眉头皱在一起,西羌有东方朔在,肯定不会做匈奴的朋友,这对匈奴不利。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军臣单于却是异常欢喜,只听他大笑不已。
“哈哈!”军臣单于仰首大笑,端起金碗,美滋滋的喝着马奶子。
“大单于,你何故发笑?”一众大臣不明所以。西羌不愿做匈奴的朋友不说,很可能成为敌人,一旦得到汉朝的帮助,其实力就会暴增,那对匈奴极为不利,他应该气愤才对,怎么反而如此欢喜呢?
“我笑的是,如此了得的人才,竟然不为汉皇所用,而是去了西羌。”军臣单于不停的喝马奶子:“这样的人才,在汉皇那里,比起在西羌对大匈奴的威胁更大。”
“哦!”一众大臣恍然大悟,齐皆大笑:“哈哈!汉人呐,就喜欢做汉奸呗!”
“大单于,西羌要的牛羊,给还是不给?”使者胆颤心惊的问道。他答应的,不是个小数目,军臣单于能不能答应,还真不好说。
“给!”军臣单于倒不在乎:“西羌王要的虽然多,只要他要,总比不要对大匈奴的威胁小。可是,也不能这么给,得一点一点的给,拖个三五年才给完便成。”
“谢大单于!”使者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肚里了。
“你们有谁听过西方朔这个人?”军臣单于端着酒碗,问询起来。
“没听过!”东方朔用的是化名,他们哪里知道。
“你再去一趟西羌,面见西方先生,就说我,大匈奴的大单于,请西方先生到王庭来!”军臣单于手朝使者一指道:“只要西方先生肯来,我封他做自次王,仅次于本单于,在左贤王之上。”
“啊!自次王!”一众大臣齐声惊呼起来,那可是匈奴的二号人物。
“西方先生若是肯来,我愿屈居其下!”伊稚斜想也没有想,满口答应:“一个小小的西羌,竟然在他的谋划下,让大匈奴拿他没奈何。若是我所料不差,他还会派人去长安,向汉皇要东要西的,这是左右逢源,好谋划呀!”
“再带上貂皮、人参,多带些,这就去吧!”军臣单于叮嘱一句:“无论如何,要让西方先生前来王庭。你做成了,你就是右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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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养心殿。
太子刘彻、主父偃、申公、周亚夫、董仲舒他们正在商议大事。
“出兵龙城一事,今年是不行了。”刘彻眉头紧拧着:“大漠苦寒,一到冬季,寒冷更甚,将士们受不了,也不是用兵之季。今年,能把东胡解决掉,孤已经很满足了。”
略一停顿,话锋一转,道:“尽管如此,这准备还是得加紧。兵情变化莫测,谁也不知道什么时间能有机会。若是不好好准备,机会出现了,也不能马上行动,岂不是可惜?”
周亚夫对这话大是赞成:“太子所言极是有理!古之名将,之所以逢战必胜,就在于他们有充足的准备。”
“你们要记住,准备最迟在来年春季之前完成。”刘彻眼中光芒闪烁:“一到春季,就是用兵之季。一旦有机会,大军会立即行动。记住了?”
“诺!”周亚夫他们齐声赞同。
“禀太子,西羌使者西方朔求见。”服侍的太监快步进来,冲刘彻禀报。
“西羌使者?”刘彻眉头一挑,大是诧异:“西羌怎么会派人来长安呢?”
“怪事!怪事!”主父偃拈着胡须,也是惊讶不置:“大汉与西羌是上千年的世仇,这么多年来,西羌就没有遗使来过长安。”
申公他们哪一个不是诧异无已,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叫他进来!”刘彻摇摇头:“孤倒要看看,西羌闹什么玄虚?”
太监应一声,忙去领西羌使者。
不一会儿,太监回转。东方朔褒衣博带,大袖飘飘,气度不凡,随着太监前来。
东方朔快步上前,冲刘彻见礼道:“东方朔见过太子!”
“东方朔?”刘彻的眉头拧得特别紧:“不是叫西方朔吗?怎么成了东方朔?东方朔和西方朔,哪一个是孙子,哪一个是大父?”
“噗!”主父偃、申公他们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太子有所不知,东方朔即西方朔,西方朔即东方朔。”东方朔忙纠正。
“你是汉人?”刘彻一双眼中精光四射,目光炯炯,打量着东方朔。
“太子英明!在下是平原人氏。”东方朔回答。
“来啊!”刘彻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脸色突变,大喝一声:“把这个叛徒拖下去,砍了!”
“太子,这是为何呀?”东方朔大是诧异。
“孤瞧你,气度不凡,定非寻常之人,若是现在不杀你,你就是是第二个中行说!”刘彻脸沉似水:“你这种汉奸,死不足惜!”
“哈哈!”东方朔不仅不惧,反而大笑起来,笑得极是畅快。
刘彻他们却是不明所以,惊疑的打量着东方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