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是如此,足足过了好几天,依然一无所获。
徐非禀报时,这一贯冷静自若的暗卫首领,也忍不住蹙了蹙眉心,他寻常绝不会如此,只是这事太过要紧,一直在威胁着主子的安全。
赵文煊食指轻敲书案,道:“耐心些,这人若非如此谨慎,也不能蛰伏多年。”
徐非定了定神,应了一声,便利落告退,出门继续监视去了。
这般不动声色的日夜潜伏监视,最终卓见成效,一日清晨,前方有暗号传过来,听音分辨,是一个疑似目标在靠近。
徐非精神一振,立即以暗号传递消息,让各处岗哨严密监视,绝不能打草惊蛇。
他抬起眼帘,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那个洞窟。
清晨的花园子,格外冷清。
昨夜刚下了一场初雪,不大,但也让树梢墙头,沾上点点素白,湖边的风格外大,途径此地赶去上值的下仆们,个个缩头缩脑,步履匆匆。
有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头扎双环髻,身穿一件灰绿色棉袄,正捧了个填漆茶盘,低头经过湖边。
一切看着并无异常,只是四下无人时,小丫鬟却突然脚下一拐,转进了一条石子铺就的小岔道。
小丫鬟神色很平静,步伐一如既然,若非这石子路被监视着,她根本看不出半分不妥。
她走了没多久,便见了假山,小丫鬟一路行来,其实已经在小心打量左右,如今见再无异常,她加快脚步,闪身进了某个洞窟。
小丫鬟一脚踏入,探手取了书信,揣进怀里,然后立即离了洞窟,接着低头往前走去。
她动作一气呵成,极为迅速,错眼间便完成了。只不过,周围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小丫鬟的行为无所遁形。
徐非眸中闪过欣喜,他示意身边属下附耳过来,吩咐立即去给主子报信,然后一挥手,领人悄悄跟了上去。
属下领命后,脚尖一边,身影无声无息消失,直接往前殿方向掠去。
“启禀殿下,就在刚才,已出现一小丫鬟,将洞窟中书信取走。”属下请安后,利落禀报。
赵文煊站起,“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有如此能耐。”他狭长黑眸微微一咪,闪过一抹厉光,迈开大步,往殿外行去。
……
小丫鬟取了书信,如往常那般不紧不慢地转了一圈,方启程回了院子。
徐非一见这个院子,瞳孔当即一缩,他大惊之下,呼吸难得乱了一拍,蹙眉吩咐道:“来人,去把殿下请过来。”
“不必去了。”
男声格外低沉,说话的人正是赵文煊,他已经到了,此时正几个大步行至徐非身后,面无表情看着这个院子,眸色晦暗难明。
徐非等人正要见礼,赵文煊挥手免了,顿了片刻方举步,进了院子。
再说那个小丫鬟,她一进院子,脚下急了几分,疾步行至正房前的小抱厦前,她敲了敲门。
“进来吧。”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门只是虚掩着,小丫鬟闻声推开门进了屋,再回身把门关上。
一进门,便立即嗅到浓浓的檀香味,这处小抱厦,原来是一处佛堂,入门左手边放置了一佛龛,其上供了佛像,三柱清香正燃了一半,袅袅烟雾升起。
室内一如既往没有燃灯,很是昏暗,那人正跪在佛龛之前的蒲团上,半阖的双目捡着佛豆。
小丫鬟上前,将书信掏出来,递了过去。
那人捡佛豆的动作停下,张开双目,接过书信扫了一眼,随即嗤笑道:“她信誓旦旦,说下次必能成功。”
小丫鬟没搭腔,只安静地等着。
这人对王妃不置可否,不过,先前已决定再给对方一次机会,这点倒没有改变。
这人站起,取出之前那十几种配药,仔细调制妥当,最后,这人来到佛龛前,扭动机括,打开暗格,探手取出一个物事。
这物事原来是一个拇指大小的青花瓷瓶,极为精致,这人动作很慎重,显然瓷瓶里的东西很是珍贵。
这人郑重打开瓷瓶,从里头挑了些许白色粉末出来,看了看,又往瓷瓶颠回一些,这样来回几次,方确定了最终分量,加进原来的药粉中。
这人先是小心把瓷瓶子收妥当了,随后才调均匀案上药粉,最后用纸包了,才转身,递给小丫鬟,道:“你写张纸条,告诉她,这药珍贵,已是没有补充,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小丫鬟站立的地方,刚好毗邻窗棂子,此时虽是清晨光线不充足,但还是有的,屋内这一小块地方最是明亮。
天光透过窗纱,投入室内,这人上前一步递药,一张脸刚好暴露在光线中。
这人原来是个女的,看着有些年纪了,双鬓染霜,脸上沟壑纵横,两道法令纹格外明显,不过她神情严肃,明显平日是个不拘言笑的人物。
她赫然竟是白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