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秋阳,没有那么燥热,洒落人世间,渐渐化为余晖,披洒在林霄身上,照耀着少年那一张冷峻如孤山深沉若渊海的脸,一双眼眸澄澈明亮,仿佛能与天空秋阳争辉。
林霄没有奔跑,而是步行,仿佛以双足丈量大地,举重若轻,落地时脚步轻微无声息,但有仿佛举轻若重,地面似乎在那轻盈的脚步之下轻轻震动。
内心,有一股气息流转,那是恶气和怒气的叠加、转化,化为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仿佛火焰燃烧,化为烘炉熊熊充斥心间,越是走,越是难以心平静气下来,好像在内心最深处,不断的涌现一股无形的力量,那无形力量好似燃料一样投入到恶气和怒气转化而成的气焰之内,燃烧得愈发激烈,心火昂然、高亢。
林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何自己会是如此状态,和平时混帮派时懂得进退懂得遇到强敌就从心的自己截然不同,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但内心却偏偏是那么的清晰,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前所未有的高昂,这,是前世今生几十年加起来都没有的心绪激荡。
什么隐忍、什么低调、什么从心,通通都化为粉齑,不管了,也管不了那么多。
胸中有恶气、心中怒气生,不发难平。
“追!”
“人在那里。”
十几个城卫军手持短弩追杀而来,飞速逼近,一个个杀气腾腾怒意森森。
“你们现在退去,此事就此作罢。”林霄凝视前方,盯着飞速奔行而来的十几个城卫军,高声说道,声音清淡,蕴含着一股深沉怒意,仿若静水深流。
其实,在林霄的内心最深处,还是存着一丝希望,或者说奢望,毕竟自己还是不愿意走上一条与官府为敌的道路,那会比混帮派更糟糕一百倍一千倍,简直就是一条路走到黑,那就意味着往后岁月当中,自己将颠沛流离,不断遁逃。
少年人的内心,其实更希望在一处安身立命,慢慢的升职发财,时不时的皮一皮,过完富足又快乐的一生。
仅仅是如此朴实的愿望罢了。
“入城盗窃,杀城卫军,这是死罪,现在放下双剑伏地,还能给你一个痛快。”追击而来的十几个城卫军当中小队长出声恐吓。
“你们……是在逼我啊。”话音落下,林霄内心最后一丝奢望被斩断,一身可怕的精神意志爆发,化为一股无形锋芒冲天而起,手中双剑随之颤动,发出一阵阵清鸣之声,白鸟剑的清鸣高亢,有若远山飞鸟,星流剑清鸣尖锐中带着一丝磅礴,仿佛流星过隙。
少年人一身剑意初露矛头,锋芒上身欲冲天。
“杀!”小队长立刻下令,一个个城卫军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十几支尖锐弩箭立刻刺穿空气,化为十几条细微白绳,直接射向林霄,只需要一息,就能射中那少年人,将其射穿。
林霄速度更快,在他们扣动扳机的刹那,立刻往前冲出,速度如风,快得不可思议,竟然没有丝毫躲闪的念头,眼眸锐利精芒绽射,盯着一支支飞射而来的弩箭,双剑扬起化为疾风奔雷横空,有风声呼啸有雷声轰鸣。
剑光如飞鸟掠空,似流星过境,挟风蕴雷,直接击碎两支弩箭,一往而无前。
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嘴上道
理说不通,公道难寻,那便出剑,若要杀我,不论你是何人、何等身份,便是生死之敌,我剑求公道,亦不会剑下留情。
只是瞬息,林霄便击碎几支弩箭,其余弩箭纷纷落空。
“快散开。”这小队长眼眸瞪大满脸惊骇,惊惶大吼,一个武道内练,竟然可以在十几支弩箭齐射之下击碎几支避开其余,还敢贸然突进,简直可怖。
他若是知道林霄的修为只是内练小成,估计会被吓傻。
有鸟鸣声在风中传开,有流星破空却响起奔雷滚滚,内心决然,林霄便已经放弃一切犹豫。
十几个城卫军迅速散开,但林霄更快,他们只来得及开一次弩,第二次弩箭还未曾装上,剑光便在眼前一闪而过。
双手各提一剑,剑身干净,毫无血迹,林霄看着十几个倒在地上的身躯,面色漠然。
胸中那一股气息依旧燃烧,并未因为击杀这些城卫军有丝毫的削弱,只因为这些城卫军并非罪魁祸首,他们,是受到指使,就好像是他人手中的弩箭,说的难听一些,又像是走狗。
首恶是谁?
林霄笃定,便是那温景煦。
温家三子,以温家为靠山,挟温家权势来影响城卫署出动城卫军对付自己,其目的,自然是手中星流剑。
想到这里,林霄下意识的握紧剑器。
这世间,当真是有权有势便可以主导一切吗?
而无权无势者,却只能听之任之,将一切拱手相让?甚至要被诬陷、颠倒黑白?
少年人扪心自问,心火愈烧愈烈,不由得想起昔日在青桐乡白云堂内时,那王天华仗着自己分帮帮主的身份,硬是玩一出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闹剧,只是当时,林霄感到愤怒,却并未多想,但现在,却是真真正正的直击内心,不得不去想,越想越是憋屈,越是憋屈越是恼火,越是恼火心火烧得愈发旺盛、强烈。
心气不顺,不平不足以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