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淹死就不好了。
到底提着剑,转身离开海边。
月光幽幽的在海面平铺,又碎成粼粼的光,曲淳风离开后没多久,原本只是静静涌动的水面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水花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游了过去。
岸边的礁石上不知何时覆上只手,修长苍白,泛着淡淡的青色,指甲又尖又长,点寒芒闪过,似乎比曲淳风那柄由玄铁锻造的上善剑还要锋利三。
那只手在碎石块缝隙中轻轻摸索着,触碰到了刚才遗落的颗琉璃珠,动作灵巧的用指甲拨弄出来,然后攥入手,重新隐入了水下。
海面依旧平静。
翌日清早,天还未大亮的时候,林伯忽然来到曲淳风屋子前,伸手敲响他的门:“曲公子,曲公子。”
不多时,木门便吱呀声被打开,曲淳风站在门后,不见任何睡意惺忪的样子,看样子早就醒:“原来是林老伯,有什么事吗?”
林伯解释道:“我昨日听阿瑛说,公子想出海打渔,便来问问你要不要同前去。”
曲淳风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看他的腿,欲言又止道:“自然是去的,只是您的伤……”
林伯不以为意,笑呵呵道:“多亏了公子昨日所赠的金创药,我碾碎敷上后,腿伤竟好了大半,现如今已经行走无虞。”
曲淳风给的是大内密药,自然不同凡物,他闻言笑笑:“无事便好,那药不过是友人随手所赠,留在我这儿也是浪费了,能帮到您自然是好。”
林伯眼见轮红日从海面升起,对曲淳风道:“曲公子,日头已经升起来了,若要出海,此时去最好,你快收拾收拾东西随我起去吧。”
曲淳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便和林伯一起去海边,他想起昨晚夜观星象,粗略推算番,竟有风雨之势。
林伯在这个渔村土土长了十年,唯一值钱的不过间茅屋,两三条渔船罢,他走上其中条,然后升起了风帆,对站在岸边的曲淳风道:“公子,下来吧,会儿你可小着,莫晕船。”
曲淳风有武功,却并未暴露,也不想让林伯看出来,拎着衣袍下摆,故意摇摇晃晃的上船,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林伯见状扶住他,让他在甲板上坐着:“公子且坐着吧,会儿拉网的时候老朽再叫你。”
曲淳风自幼长在京城,不识水性,此时看着望无际的海面,是真的有晕眩之,都不用装,面色已然青白难看,只能扶住船舷稳住身形。
林伯看他眼:“公子是读书人,只怕没坐船出海受过这等苦吧?”
曲淳风道:“虽未出海,但少时读《搜神记》,见其描述海上见闻,神鬼异志,便已往之,晚若是有福之人,说不定能得见蓬莱仙岛,千年神龟,水中鲛人。”
他前面通篇的话,都只为铺垫最后一句。
林伯闻言,划船的动作微不可察顿了顿,摇摇头,似乎对他说的那些并不暂同,但并未表现出来:“什么神龟鲛人,都是假的,读书人杜撰的罢了,公子可别信上面的话,老朽我在海上少说也打十年的渔,算上祖父那一辈,百年也有,从未见过什么鲛人。”
曲淳风笑笑:“也许吧,晚也觉得不可信。”
仔细观察,他其实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偶尔那么两三次笑,也只是淡淡的,客套疏离。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驶到了海中央,轮红日缓缓升起,粼粼波光闪出了细碎的红光,曲淳风忽想起上世屠村之时,数百高手围攻鲛人,火光冲天,海面也是这般猩红,并非红日染就,是鲜血。
每个人中都有魔障,更何况曲淳风这等玄士,他困在瓶颈已久,次打坐修炼都险些走火入魔,却难寻根源。
眼前明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曲淳风眼前却忽然闪过片猩红,什么场景都没有,只是刺目的红,他闭了闭眼,眉头紧皱,神紊乱,最后在林伯的喊声中回神。
林伯拾掇好了渔网,对曲淳风道:“咱们便在此处撒网吧,曲公子可看好了,这撒网也是有讲究的,若火候不到家,可一条鱼都捞不上来。”
他说完,动作熟练的把渔网朝海面一撒,那摞成团的网登时舒展开来,哗啦一声沉入了海面,林伯静等片刻后,觉得底下有动静,这才点点捞起,竟是满满的兜海货。
曲淳风见他下盘沉稳,以腰发力,动作看似简单,实则有许多技巧,帮着起将网拉上来:“原来撒网还有这许多讲究。”
林伯是捕鱼的个中好手,眼光也毒辣,网鱼活蹦乱跳,水花四溅,将曲淳风的下摆都沾湿了。
船在他们毫无所觉的时候,静静飘礁石最多的深处,冥冥中仿佛有道力量在刻意驱使着。
林伯道:“这世间什么事儿啊,都是有个讲究的。”
他坐在甲板上,将鱼从网上都拆下来,仅留条大的,剩余的小鱼尽数放回海中,曲淳风见状一顿:“老伯,何故将它们放走?”
林伯笑呵呵的道:“留条生路,够吃就行,不必赶尽杀绝,再说了,没有小鱼,哪儿来的大鱼,公子说是不是?”
曲淳风顿顿:“自然是。”
他们二人刚才忙着收网,并未注意到周围地势已变,直到一个巨浪忽然打来,船身撞到海石剧烈晃动,这才陡然惊觉他们不知何时到了礁石滩,不远处渐渐出现个幽深的漩涡,范围开始逐渐扩大,船身已经不听使唤了。
林伯见状面色大变,赶紧扯帆划桨:“不好了,竟然遇上水涡,快走!”
话却说晚,那道漩涡仿佛有魔力似的,将渔船牢牢吸了过去,个巨浪打来,船直接翻了,曲淳风也跟着落入了水中,他不识水性,在水下呼吸不能,连眼睛都睁不开,海水逐渐淹没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