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家的谎言竟被三藏这个假和尚戳穿,弥勒禁不住有些意外,却依然笑眯眯的,一本正经道:“所以说你是我的后生小辈,修行不够,见识浅薄,佛曰众生平等,既然一样是有生命的,荤的也好,素的也罢,皆需一概而论,又何分彼此呢?”
“打个比方说吧,你要想吃菜,可那菜还好端端地长在地里,新鲜水灵,茁壮成长,你却为了自家的口腹之欲,强行地拿刀将它斩割,是否同样算得上杀生?与其这般为了吃素而杀生,倒不如捡些原本已死的三净肉吃来得痛快敞亮,至少它们不因为了要满足你的口腹之欲而死,日后身死,也不会在阴间化魂索命,徒增你的罪孽,这么说来,你可明白么?”
悟空听了万般不屑,嘻嘻地调笑道:“佛祖说笑了,世间哪来那么多不因你欲食而得的三净肉,若只一味地要吃三净肉,只怕十个和尚里饿死的倒有九个半,诚不可取也。”
听着这一番驳斥,弥勒只眯着眼睛,不置可否道:“悟空,你也休来问我,这些都是如来和其他佛祖的论调,是一种理想化的操作理论,本身就存在着许多漏洞,要想一丝不苟地奉行,即便是佛祖本人也未必能做到。反正人生在世,总得依靠他方之物提供能量方才能存活下来,既说是万物平等,荤的也好,素的也罢,一概都拿来实我口腹,又何分彼此?”
听他这番玩世不恭的论调,唐三藏虽甚感有理,却不依不饶,极不耐烦地摆手道:“无论你怎么说,反正这块兔肉是本大爷赢的,你想要吃,就是没门,何况你已然开了杀戒,不妨再到林子里去逮只不走运的兔子,大不了本法师再辛苦些,替你烤熟了就是。”
弥勒不觉苦着脸,弱弱地耸肩道:“三藏,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实话与你说了吧,真不是我开的杀戒,而是它自己在树上碰死的,你以为碰上只撞死在树上的兔子很容易么,这千百年来也仅此一遭而已,若再等上一次,也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再者这兔子是一头碰死在树上的,属于横死之物,无**回转世,经我之口,超度于它,方才能助它消灾解厄,早登极乐,况且我每次猜拳都输给你,整只兔子就剩下最后一块兔腿肉,你如何如何都要将它给我,让我完成功德,不然这兔肉真算是白捡了。”
三藏听了直翻白眼,嗤之以鼻道:“忽悠,接着忽悠,虽说你是未来的佛祖,佛法无边,功德无量,可我怎么说也是十世修行的好人,纯阳之体,若论功德,纵然比不上你,怕也不会差到哪去。”
“再说整只兔子的大部分肉都进了我的肚子,再经你度口,这只兔子即便是将来投胎转世,恐怕也是个缺胳膊少腿的残废,不甚好看也。所以这腿肉还是得我吃,让它的身体在我肚子里汇合,才算圆满。”
见三藏死活不肯放松兔肉,佛法精深的弥勒也不由得大伤脑筋,面带苦笑,悄悄地上前几步道:“它虽在你肚中汇合,顶多也就化成粪便,被你排出体外,能有何用?咱们两家名正言顺地划拳,既是你技高一筹,赢得了兔肉,本该由你独享,我亦无话可说,但我仍有一言相告,免得你将来得了修为之后,却不知是从何而来?方才我抢肉的时候,怕你阻拦,就偷偷地往那肉块上吐了一口唾沫,此乃是本尊的先天之气,于修行极有助益,你若有幸吃了,必定真气充盈,功法大进,即便是登仙成佛,霞举飞升,却也未必不能。”
话一出口,唐三藏只感觉打心底里泛起来一阵恶心,顿时就没了食欲,咬着牙,愤愤不平道:“妈的,你这胖和尚实在太可恶了,为了抢老子一块肉吃,居然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又岂是堂堂一代教主的做派?你丫的就是想骗老子吃你的口水,什么登仙成佛,霞举飞升的话都敢说,要是成仙得道那么容易的话,岂不是满大街都是仙佛了么?”
“娘的,老子才不上这个当呢,实话与你说了吧,我吃了大半只兔子,已然有八成饱了,只是愤不过你赌输了还耍赖,才死拽着不肯给你,其实这兔腿肉吃与不吃,实在是无关紧要,你要不嫌我已啃了几口,那就接着吧,就当我尊老爱幼,也勉强地让你一回。”
弥勒闻言喜出望外,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活像要开出花来,当下毕恭毕敬地伸出手来,要来接三藏递出的肉块。
见他笑得欢快,三藏终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顿时又把肉块往回收了收,瞪着眼逼视弥勒道:“不对,方才咱们两个拼抢得那么厉害,你却哪有空档往肉块上面吐口水,你这家伙着实狡猾,为了骗块肉吃,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想来佛家不打诳语的禁忌,也自不放在你眼里。这般做派,倒让我想起那个骗死人不偿命的文殊老狐狸来,就冲这一点,我也不能把肉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