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托盘递过去,指望他会接,可战庭聿只是垂眸轻飘飘的扫了一眼,便转身进了房间,丢下一句,“送进来。”
战庭聿的卧室,她来的不多,估摸着也就一两回吧。
他要她,狠狠碾磨她,都是在子惜住的那间客房里,上次也在书房有过一次,但他的卧室从来没有过。
这里就好像是一块净地,子惜像是什么脏东西,不被战庭聿允许,擅自进入这里。
可是此刻,他却让她把茶送进去……
子惜心内忐忑不安,手指悄悄捏紧了托盘边缘,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战庭聿掠过了那张大床,坐在了东南角的沙发里,低头整理着自己的睡袍衣袖。
子惜跟过去,在茶几面前蹲下来,将茶杯拿出来放在桌面上,然后站起身,就那么站在那。
战庭聿理好了袖子,捧起茶喝了两口,放下。
房内依旧是静悄悄的,子惜站在那,垂着头一言不发。
她是怕他的!
他也能感受的到。
战庭聿的视线落在她打着绷带的胳膊上,“伤口还疼么?”
子惜恍然回神,“嗯……还有一些。”
战庭聿的脑海里,忽然浮现那天在凌雾山庄,她扑过来挡在自己身前的画面,心头微动,“今天的药换了么?”
子惜并不知道,还要换药,什么时候换药。
她也不知道,在她昏睡着的时候,都是战庭聿亲手给她换的,所以吴婶也不知道有换药这一档子事儿,自然也就没人告诉她。
此刻听见换药,子惜心中的疑问又浮现出来。
战庭聿放下茶杯,“坐过来。”
子惜踌躇了一下,还是乖乖的坐了过去。
战庭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药膏和绷带,还有处理伤口用的碘伏和棉签,一一放在了茶几上。
随后,他侧过身子面对着子惜,开始拆她胳膊上的绷带。
一圈一圈,动作娴熟,好像也能清楚的知道她的伤口在什么位置,所以能精准的避开。
此刻,他们靠的很近,子惜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战庭聿的脸上。但下一秒,他便有所察觉似的,抬起了眼帘。
黑沉沉的眸子直直的望进她眼里,子惜心中惊慌,不自在的别开了视线。
绷带已经拆下来,露出里面有些狰狞的伤口。
那刀口极为锋利,差点削掉她一整块皮肤,刀尖上还带着毒,那天晚上他将刀架在医生脖子上,逼着他完成了手术。
按照他的要求,伤口必须缝合的没有痕迹,等伤口痊愈只好,跟以前看不出区别。
但受过伤的地方,始终会有些不同,这是不可避免的。
药片上沾了血迹,从皮肤上揭下来,便立刻有血从伤口细缝中渗透出来。
战庭聿浓眉紧蹙,用棉签蘸了碘伏擦拭。
“嘶——”子惜痛的低呼出声,触及他摄人的目光,又赶紧咬唇,将痛感压下去。
“没那个本事,还冲出来挡?”战庭聿的声音幽幽飘来,语气中充满鄙夷。
子惜咬唇,低声回答:“是本能……”
战庭聿动作一僵,“你说什么?”
“……”子惜摇头,“没什么。”
可战庭聿已经听见了,她说,是本能!
什么是本能?
本能就是不经过大脑思考,在危急时刻下意识的做出的行为,叫本能。
战庭聿继续面无表情的处理着她的伤口,只是这回,动作明显放轻了不少。
子惜心想,这招顺毛还挺有效果的!
她算是看明白了,对付战庭聿,只能顺着来,不能触之逆鳞。跟他对着干的后果,就是她自己遭罪!
所以她现在,学聪明了。
内心正暗暗的侥幸着,手臂上的伤口处,便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是棉签棒狠狠按在伤口所致。
她低呼出声,抬眸对上了战庭聿冰冷的眼神,子惜神色一僵。下一瞬,男人扔了棉签,大手用力钳住了她的下颌,冷冷的道:“知道梁家的下场么?”
子惜不明白,怎么好好的扯到了梁家?
她茫然的摇摇头,然后就看见战庭聿的嘴角,扯起一抹骇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