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惜在树上看着时,并不觉得这个少年有多高,现在看来,这个少年竟然足足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去。
她只能微仰着头,瞪着他,却忽然觉得,这少年微低下头看人的神情,放荡不羁中,又是那么的帅气。
她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差点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切~”少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幼稚!”
他说完,就转身打算离开。
“你等一下!”子惜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他搭在肩上的外套,将少年重新拽了回来,“我告诉你,大树虽然是植物,却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你以为只有人断了骨头才会觉得疼吗?大树断了枝桠,也会很痛的。我这么做,既不是愚蠢也不是幼稚,或许我接不好它的枝桠,但是我这么做,不至于让它的枝桠一直这么挂在半空中,至少能让它舒服一些。”
那个时候的顾子惜,也很孩子气,被人误解也会觉得气愤,想要跟那人理论回来。
所以,在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她又理直气壮的问了一句,“你,明白了没有?”
少年盯着她看了几秒,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樱花树,“你若真想要保护它,就通知旅游局,让他们把这棵樱花树保护起来。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来折断它的枝桠了。不然你以为,你这亡羊补牢的方式,能保护它多少?”
子惜回头看看那棵樱花树,有些纳闷,“旅游局?”
少年白了她一眼,“那棵树,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你报告了旅游局,说不定还有赏。”
“真的吗?”子惜回头看了那棵树一眼,有些狐疑。
刚想转身问他,他怎么知道那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就看见少年已经走远了。
夕阳下,他的身影落在地上,被拉的老长。
“喂……”子惜试图喊住他,却发现压根不知道他的名字,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头也没回的摆摆手,“我叫**,不用谢我。”
后来,还是沈萧找到了坐在树下的子惜。
那个时候,她已经在树下的石头上坐了半个多小时。
她给旅游局打了电话,给他们拍了照,他们很高兴,说这可能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很感谢她的电话。他们让她留下姓名,子惜本来想说自己的名字的,但是她想到了那个少年。
这事儿怎么说也归功于那个少年,如果不是他告诉她,她根本不会想起来,要给旅游局打电话。
她想留少年的名字,可是又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
想到他临走时说的名字,子惜抿了抿唇,留下了**叔叔的名号。然后挂断了电话。
漫天粉色的樱花树下,子惜摸了摸大树的树干,喃喃,“大树啊大树,明天开始就有人来保护你了。以后,就不用我来保护了。”
“子惜……”
沈萧小跑着过来,在她面前蹲下,“你没事吧?”
子惜抬起头,看着沈萧,“崴着脚了好像,脚踝好疼。”
沈萧看了下她的脚踝,皱眉,“怎么回事?疼吗?”
“疼。”子惜点点头,脸颊被粉色的樱花染上了红晕。
沈萧按了下她的脚踝,子惜直接痛呼出声,“啊,疼疼疼。”
“看起来是崴着了。”沈萧背转过身去,将书包挂在身前,消瘦的背对着子惜,“上来。”
子惜有些惊讶,“我?”
“不是你是谁?快上来。我背你回去。”沈萧扭回头,朝她拍了拍背,示意她上来。
子惜幸福的冒泡泡,应了一声,乖乖的趴在了沈萧的背上。双手轻轻的楼主了他的脖子。
那是沈萧第一次背她,却成为她记忆中最美好的回忆。
有粉色的樱花从头顶落下来,子惜将脸贴在他的后背,鼻间仿佛能嗅到淡淡的樱花香味……
意识模模糊糊之际,她好像被谁腾空抱起。
温暖的怀抱袭来,她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了钻,含泪喃喃,“沈萧……沈萧……”
战庭聿的身形狠狠的怔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见她眼角的晶莹,看见她紧皱的眉心,心痛的感觉又一次如潮水般袭来……
次日清晨,子惜在昏昏沉沉中醒来。
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
她猛地坐起身,被子从她身上滑落,她身上的衣服完好,整个房间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她望着窗台发呆,她为什么会在床上?昨晚她明明是在窗台上睡着的……
她的头有些疼,模模糊糊记得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却不记得到底是什么了。
她掀开被子,赤着脚走下床,走了两步却蓦地站住。
她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和脚,原本束缚在上面的链子,都不见了,只留下了两道薄薄的茧子。
如果不是那两道茧子,她简直要怀疑,这些日子她根本没有戴过那些沉重冰冷的链子了。
就在子惜怔愣之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阿诺走了进来。
“太太您醒了。”阿诺手里捧着一些吃的,笑着走过来,“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先生说要带您出去走走。”
子惜皱眉,转身走到窗台前,坐了上去。
这三个月,她就是这样度过的,每天都会坐在这个位置,晚上也会靠在这里睡着。
阿诺看见她这样,抿了抿唇,将吃的在她身边放下,“这些都是先生亲手做的,您尝尝吧?”
碟子里放着几块精致的糕点,精致到每一条纹路,都是那么的美丽。
子惜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视线落在窗户外,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阿诺也朝窗外看了一眼,片刻的沉默之后,重新找话题,“今年年初一,街上可热闹了呢。市中心还有灯会,太太,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