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一声,把在场的所有人飘飞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阿诺的眼泪还在不断的往下掉,她抬手不断的想擦干净泪水,想看清楚那上面的线,可刚刚擦干净就又被汹涌的泪水给模糊了。
朱鸿也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神情也有一瞬间的震惊,这么多年他都过着在刀口舔血的日子。他活了二十七年,只看见过两个死而复生的人。一个是子惜,另一个就是战庭聿!
战庭聿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站起身退到了一边,给医生腾出空间,让他们抢救子惜。
不到三分钟的抢救过程,子惜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几天后阿诺跟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子惜没什么情绪。
阿诺觉得,有必要让太太知道,在她病危的时候,先生是如何着急的。
阿诺说:“太太您不知道,那天先生双眼通红,我跟朱先生本来等在门口,听见他的嘶吼才推门进来的。当时先生真的好吓人,也好可怜,抱着你不让任何人碰你,拼了命的喊你,让你醒过来,我从来没看见先生这样过……”
“阿诺。”子惜淡声打断了她,“我想喝点水。”
阿诺知道她是不想听这些,便自觉的闭了嘴,站起身,“我去给您倒。”
在医院住了三天,因为子惜的身体太虚弱了,打了三天的点滴。这三天,战庭聿不曾出现。
第四天早上,朱鸿开车来接她们回酒店。
阿诺问:“朱先生,这几天怎么没见先生啊?”
朱鸿从后视镜里看了子惜一眼,才回答:“先生病了。”
“什么?”阿诺一惊,也转头看了子惜一眼,子惜却直接转过头去看向窗户外了。
阿诺又问:“先生前几天不还好好的么?什么时候病的啊?”
“三天前病的,心脏痛。”
“心脏?”阿诺没敢再问了,她虽然在蓝海湾别墅里呆了快一年时间,可跟战庭聿相处的时间,前后两只手也能数得过来。她对先生不甚了解,所以也从来不知道先生看着那么健康,竟然也有心脏病……
汽车一路驶回了酒店,朱鸿将一个纸袋子交到子惜手里,“顾小姐,这是先生让我交给你的。”
说完,就拉着阿诺离开了。
子惜坐在沙发上,望着手里那个略有些沉甸甸的纸袋子,伸手打开。
里面有一沓现金,可子惜的注意力全都被那张红色的小本本吸引。她伸手拿起那个本子,手指抚摸上那三个字。
离婚证。
她心里应该觉得轻松的,因为她等这一刻,等的实在太久了。可是此时此刻,子惜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
她将离婚证收好,一打开门就看见朱鸿提着个粉色的行李箱站在门口,“顾小姐,您现在就要走吗?”
阿诺站在旁边,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抿抿唇又什么都没说。
子惜心里也很不好受,在她生命最灰暗的阶段,都是阿诺陪着走过来的。她的性子很活泼,不管子惜怎么冷漠,她都那么的热情。相处的日子久了,就从陌生人变成了有感情的人。阿诺对于子惜而言,何尝不像是亲人。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终有一天她们是要分开的。不是她走,就是她走。没区别。
子惜走过来,问朱鸿,“这箱子里都是什么?”
“是您自己的衣服,三天前先生让我回蓝海湾,吴婶帮您整理的。”朱鸿回答,他虽然也什么废话也没多说,可是子惜却能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到浓浓的不舍。
子惜弯腰冲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您以往的照顾,朱先生。”
而后,她又抬手揉了揉阿诺的脸颊,“也谢谢你,阿诺。”
阿诺一个没忍住,眼泪直接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她连忙抬手拭去,用带着哭腔的嗓音问:“真的要走么?”
其实她更想说,可不可以不走?可不可以留下来?大家还像是以前那样?
但是她实在问不出口,这是子惜向往的自由啊,是用性命换来的自由啊。她应该像自由翱翔在天空里的鸟,而不是关在蓝海湾别墅里,那会让她渐渐失去自己的光彩,将她所有的浮华颜色都冲刷的干干净净。
阿诺不愿意看见那个样子,她打心眼里希望子惜能够快乐,能够幸福,能够做回原来的自己。
她紧紧的握住了子惜的手,万分不舍都藏在眼睛里,“太太……不,顾小姐,你离开这里,有没有想过要去哪儿?”
子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寒城早就没了顾家,就连顾家的老宅,现在也成为了别人的住所。自从沈萧去世之后,她就跟沈瑶断了联系,沈家也不会再收留她。她是战消的女儿,是战家的家主,但是战家人除了战慕灵,全都死光了。家主的位置,她也让给了战庭聿。
举目无亲,好像天下之大,还真的没有她半点容身之处了。
阿诺道:“那我给您留个号码,如果您安定下来,或者遇到什么麻烦难处,就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子惜本来想拒绝的。
她这一走,希望能走的远远的,以前的事和人,她半点不愿意再提起。也不想再跟以前的人联系。
但是阿诺不同……
子惜点点头,“你留吧。”
阿诺擦干眼泪,赶紧找了纸笔,写下了自己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