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嫂叔伯母拢到一起,婶子说:“她这是得的淫疯,嫁了人就会好的。”
“先时一个那么好的姑娘都没人问信,如今一个这样的恶婢婆还有哪个敢要,别人只要访到她的臭名不打三个倒退才怪。”被月心骂过多次的嫂子不满地说。
“嫁远点,嫁到山坡去。”大哥说。
山坡是个很远的缺女人的地方,他们这地方的蹶脚的、瞎眼的、哑的、痴的等破铜烂铁女人都被哪里人收去了。
“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呀?在她好时替一家老少的衣服鞋袜做的停停当当,你们哈哈大笑,没有说她半个不字的,还说这样的老妹少了巴不得多两个。”
“如今她落难了,有我眼睛在有我跟你爸养着还不要你们负担,你们巴不得快点把她遣走,生怕我们下了土活这个包袱你们背。各人生的各人疼,我活一天就把她带在身边照管一天,我死了你们把她赶了也好卖了也好我管不着了。”月心母亲说得泪涟涟。
“老嫂,我认为把她嫁出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也不能养她到老,哥兄老弟也管不她一生。她有个老来时有个动不得的时候,望着侄子、侄女给她养老只怕落空。俗话说:叫姑娘的多疼姑娘的少。她嫁了人生个一男半女老来也有个依靠唦。”婶子说。
“再怎么说也先得把她的病治好,起码她能保得了自己。她除了骂人也不乱来,说明她的病不算太狠,我想有个治头。”廖盛强说。
“可是怎样才能把她弄到医院里去呢?她一天到晚窝在房里,哪个有板眼把她喊出房门呀?她会乖乖地跟我们到医院去?”大嫂子说。
“跟她还有什么道理可讲?使蛮,等她出来了我们兄弟几个上前捉住,用绳子捆了送往医院不就得了。”大哥说。
“别这样,她就是受了屈气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还要屈着她不等于雪上加霜吗?她一犟只怕病越厉害,真格疯了。”她妈说。
“这样吧,买两粒安眠药来拌到她吃的饭里让她呼呼大睡,然后把她的门撬开,我们兄弟几个换替着把她驮了送到医院总可以吧。”二哥设了个道。
到了精神医院,月心醒了,正要开口骂人,一眼看见穿白褂的人站在面前,脑袋一转看出了是医院的布局。
难道自己生病了?她只记得自己吃了饭后眼睛撑不起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及到医生问这问那问些完全跟她痛疼无关的话时她明白了大家当她是个精神病者。
她告诫自己:不能乱骂人了,话也不能随便讲,若是被当成疯子跟真疯子一起关进疯人院里就不得了。于是她小心地回答医生的话,没出半点漏洞。
家人得到医生的诊断结果:她思路清晰,正常得很。
“医生,您要好好替她查一下,在家里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她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房里,吃了睡,睡了吃,见了人就骂。她那张嘴比刀子还快,骂起人来像切青菜,一家人给她骂得魂都不在身上哇。”月心父亲说。
“她的精神上一点问题都没有,思路清晰,说话条理清楚。她可能是受了什么打击产生了愤世嫉俗的情绪。”医生说。
“正是,她在婚姻上受到了挫折。”月心父亲简略说了月心的遭遇。
“难怪,她心灵受了严重创伤,对你们对世事非常不满,产生敌对情绪,这不能算精神有病。她需要家人、亲友的关怀和爱护,慢慢地帮她从阴影中走出来。”医生说。
从医院里回家,月心又是个现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