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区的走廊上站着苏柏颜和另外一个时烬不认识的中年男子。如果他们只是简单地聊聊天,时烬倒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过他俩站的地方……
在那间没人住下的“死人房”门前。
中年男子说话带着哭腔,带着一种久经时事的沧桑感,他说话显得很疲惫。和苏柏颜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那种多年未见的重逢语调,反倒像是遇到大事来求苏柏颜帮忙的,而且看后者一脸茫然的表情,很显然他并不认识这个大叔。
时烬啃着玉米走过来,就听到那个大叔伸手去开死人房的门把手,却在按下去的那一瞬被苏柏颜制止了。
“大叔你和里面那张黑白照上的女子是什么关系?”苏柏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点,不让他感到害怕。看这大叔不停颤抖的双手,他大概是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才会来这栋单元楼里找他们帮忙。
半个小时前,苏柏颜办完公回公寓时,在停车的时候遇到眼前这个大叔,刚开始看他和自己说话时左顾右盼的样子还以为是遇到碰瓷儿的。直到大叔请求将他把带上楼去时声调带着哭腔,苏柏颜才知道这大叔是冲着那间卧室里的遗像来的。
此时,大叔用着几近卑微的语气哀求道:“让我进去吧,我去看看我的女儿……”
“您是她的父亲?”苏柏颜嘴里的“她”,指的是卧室内的去世者。
大叔点了点头,见苏柏颜松开了制止他的手,快速按下门把手,疯一般地冲了进去。
床头上依旧摆放着那张黑白照,相框上面早已沾上了灰。看清遗像少女的那一刻,大叔心中像是被刀绞般剧痛。他绝望地伸出长满老茧的双手,小心又轻缓地擦去上面的灰尘,嘴里喃喃说着:“婉儿,我回来了……”
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语气越来越沉重,相框被拭去了灰尘,上面的少女完全展现出来,显得清秀不少。他把相框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越来越沙哑,逐渐带着哭腔,他哽咽了一下,抱着相框的手臂不断抽搐着。一旁安静看着的时烬看得出,他应该是哭了,只是没有哭出声而已。
只不过……
“你确定他是这女生的父亲?她不是已经离去好几年了吗?”时烬似乎看出了一点端倪,不知是本能的多疑还是他总觉得这个大叔有问题。
苏柏颜闻言也摇了摇头,他也觉得眼前的一切有点不符合逻辑,至于哪点不符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按理说这间房子是遗照女生的父亲卖给白洛梅的,据白洛梅说过,当时那人泪水都哭干了,却还是没有把遗照拿走。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父亲还会有这么激烈的神情吗?
苏柏颜咳嗽两声,他也不想打搅这沉郁的气氛,但是他现在必须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而且照着这大叔的剧情编排下去,他恐怕下一秒就会抱着相框冲到窗户处翻窗一跃,这破房子又没有装什么防护栏,照这十八楼的高度掉下去,他可能会摔成肉泥。
“大叔你是照片这女孩儿的父亲吗?”苏柏颜尽力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可不想有人死在这间屋内,到时候跟警察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其实也不怕他脑洞大,悲痛会让人变得麻木,绝望会让人在一瞬之间产生轻生的念想,如果两种负面情绪重叠起来且达到了一定程度,那么情绪者有可能真的会想不开自杀。
大叔抱着相框的手紧了紧,却一直没说话。他坐在床沿上,表情绝望地让人看不出是不想回答还是没有听到。
大概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太过诡异,白洛梅在闺房里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苏柏颜对她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屋中悲痛欲绝的大叔,示意她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她就是听到死人房有动静才出来的,之前她买下这套房子的时候原房主就说过几年后会有一个人来这儿拿走那张遗照,所以她才一直没动过这间卧室内的任何东西。今天突然传来动静,她便知道肯定是来取遗照的。
这间卧室的气氛太过阴森,别说她一个道行不高的花仙,就连黑羽这种在鬼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愿意往这里面走,可想而知这间卧室有多恐怖。如果有人过来带走这间卧室的所有东西,她自然还是乐意配合一下,只不过……
“你不是她父亲!”
白洛梅一眼就识别出这中年男人和几年前把房子卖给她的原房主不是同一个人。他比原房主清瘦得多,说是减了几年肥她肯定是不信的,从脸上的轮廓就能看出差别。
苏柏颜一听,脸色瞬间冰冷了下来,他和时烬本就有点怀疑这大叔的身份,可如果不是少女的父亲,那他来这儿又是为了什么?
时烬皱了皱眉,不再顾及这大叔是不是个人类,直接开启左眼血瞳来检探他的战力高低。可有点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没有从眼前男人身上看到一点杀气。
对方没有敌意的?
时烬连忙收了血瞳,对方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他就没法发难。
被拆穿了身份的中年男人也不在意,依旧抱着相框坐在那儿,头也不回地反问道:“你们相信神魔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