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脸上的笑意一僵,看着上座威严肃穆的太尉,心中顿时惊慌失措,额间冷汗阵阵地往外沁着。
“老爷,后院的各位夫人、少爷与小姐已是到齐了。”管家突然而至的声音,瞬间便解了王老爷的惊慌,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弓着腰,轻声说:
“太尉大人,人已是到齐,可宣读圣上的旨意了。”
太尉轻咳了一声,满是威严的眼睛朝在座的人扫了一眼,缓缓起身,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州王蕴等人结党懈职,尸位素餐,贬其位为庶民,府内家产全部充入国库。振武将军王戍知情不言,纵容他人鱼肉百姓,枉担一国之将。念其昔日的功勋,免去死罪,罢其振武军统帅一职,贬为湛州司户参军,着令即日启程,钦旨!”
话语落下,前厅一阵鸦雀无声,每个人表情各异,唯一相同之处便是皆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地几乎无法动弹。
“王老爷,接旨!”一声威严,震醒了所有人。
王老爷如大梦初醒一般,慌忙地蹭着膝盖来到太尉面前,脸上涕泪交横地哭求道:“大人,冤枉啊,这是莫须有的罪行,大人,你要明鉴啊。我从未……”
“王老爷,如今已是证据确凿,这事实,你纵使诸多狡辩亦不会有所改变。你还是快些安抚好家中的眷属,早早离开,免得使得大家难做。”
太尉面无表情地看着已是哭成一片的前厅,这眼中毫无波动,这类场景,他已是习以为常了。
“大人……”
“王老爷,下官与你费上几分口舌,实是看在丞相大人的份上,若是你还是如此地不识趣,就莫要怪下官不客气。”太尉皱着眉头看着被扯得绷紧的下摆,十分不悦地说道。
“是,是,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可为我作证,我绝无做过……”王老爷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一般,口中念叨个不停。
“以王老爷的意思,丞相对于王老爷所做一切,着实是知情的!”太尉威严的眼中散过一丝精光。
闻言,王老爷一愣,心中如同当头淋了一桶冷水,猛地明白过来,原来,丞相选择弃了他,只是,他想起身后的一群家眷,心中便是有口难言。他突然如同打了霜的茄子一般,丧失了全部据理力争的力气,细弱蚊蝇的声音响起:
“不知……”
“老爷,老爷,这事是淳于棼冤枉老爷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喊叫,一个花红柳绿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跪倒在王老爷身旁,娇媚的脸上多了几分狠厉:
“老爷,这事是淳于棼利用杜撰的证据诬告的,我们快些进晋城,向丞相大人禀明,老爷,淳于棼他居心不良!”
太尉面有愠色,看着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厉声道:“此处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后院妇人说话!还不赶紧下去!”
只是,柳姨娘置若罔闻,她上下齿间死力地咬合着,脸上的狰狞之意让人无法忽视,她视线猛地触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尖声道:
“老爷,府中有内鬼,便是她助着淳于棼陷害咱们府的,就是她!”
柳姨娘猛地站起来,神色癫狂地指着冯玉仙,口中仍颤颤道:
“什么相府千金,性子里面比青楼的娼妓还下贱。在清州不过数月,她便数次前去找淳于棼,甚至当初在禅林寺失踪,亦不过是与其偷情罢了!”
听着柳姨娘说着如此不堪的话,冯玉仙仍是神色平和,不起波澜,仿佛柳姨娘口中的人并非是她一般。相反,立于她身旁的王暮颜,听着这话已是忍得满面通红,看着压在手掌上的那只素手,她只能生闷气罢了。
“我与冯小姐如何,柳姨娘倒是清楚得很啊!”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冯玉仙心中一愣,似乎刚刚回过神般寻声扭过头,一道素衣身影摇着折扇肆意潇洒地缓缓而至,看着那个身影,脑中忽地想起了那日的话,“日后有我在,你便不需要操这份心。任何事情发生后,你都不必马上挺着腰杆站在前面。”
“不知柳姨娘是从何处得知,我与冯小姐之间,存了你所说的那点心思了?”淳于棼朝太尉行了礼后,便直直地看着一脸狰狞的柳姨娘。
看着淳于棼冰冷的眼神,以及扇骨上的吊坠,柳姨娘一时之间愣住了,双手紧紧地握着,指节泛白,用力得似乎要将手掌整个捏碎一般,安歌自杀的消息尚在耳边回响。
“怎么,柳姨娘方才不是什么都敢说吗?”
淳于棼撇了一眼柳姨娘,指头一用力,扇面瞬间收起,转言道:“身为大户人家的姨娘,柳姨娘你这素质着实让人汗颜。”
太尉看着面前的这场闹剧,绷了绷脸上的表情,冷声道:“圣旨所在,如圣上亲临,柳姨娘殿前失仪,枉顾天威,来人,将柳姨娘拖下去,仗责二十!以儆效尤”
闻言,柳姨娘的身子颤了颤,两眼一翻,竟昏了过去。
冯玉仙看着官兵粗鲁地将柳姨娘拖出去,眉间的冷意似乎仍未散去,只是,那素衣身影突然映入眼帘,冯玉仙心中不禁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