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娘亲昏倒了!”
声音方才落下,一群人便蜂拥而至,不待明月作何反应时,媒婆已是煞有经验地安排人将钱夫人抬出去看大夫。
看着一群人摩拳擦掌一般地走向她,明月咽了咽口水,温声细语道:“不知诸位姑姑,我娘……”
“钱小姐莫要担忧,钱夫人不过是一时气急攻心,待会便会清醒过来的。”媒婆谄笑着拉起明月的手,掩不住地赞叹道:
“钱小姐可真是个倾城的美人儿,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文人酸诗中说的,不就是钱小姐!”
看着媒婆那关不上的话匣子,明月故作娇羞的低头不语,默默地让他人为她装扮……
……
就在明月于轿中昏昏欲睡时,轿稳,落地。耳畔传来阵阵穿透耳膜的爆竹声,以及夹杂其中的欢声笑语。
轿门上轻轻一震,轿帘从外面被人掀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一股药香扑面,有个温温如春风的声音低低道:
“到家了,莫要害怕……”
明月看着这修长白皙的手心,心中涌起一阵波涛汹涌,眼中闪过一缕杀意,但是稍纵即逝,她强自镇定,将手置于他的手心,被他一把握住轻轻一捏便牵出了花轿。
周遭的欢声笑语已成背景,明月一心念着那身侧之人,若是可以……只是,若是可以的话,她便不必这般麻烦了……
明月如同扯线木偶一般,任由身旁之人带着,行着这繁琐的礼俗,不知不觉间,耳边已是没了那阵阵的喧哗嬉闹。
“可是饿了?手怎么这般凉……”一声平静舒缓的声音自身侧传来。
明月一愣,总觉得她应该说些什么,但是她的脑中一片混乱,不知如何开口,只好轻轻地摇了摇头。
“冬日天气寒冷,我们脚程还是快些,免得着凉了。”明月仍然只是点了点头。
半晌,一阵暖意扑面而来,明月被牵到床榻边上,轻轻坐下。
“公子,请用喜秤掀开少夫人的盖头,讨个称心如意!”
欧阳淇拿过丫鬟举过来的红托盘中的喜秤,轻轻一掀,心中不禁一窒。只见一片喜庆之下,女子面若桃花,五官明艳,尤是以眉间的水滴花钿更是为其增添了几分灵气。
明月见眼前一亮,缓缓抬眸望去,只见眼前之人身着一件大红绣花锦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金色莲纹宽腰带,其上挂了一枚墨玉,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清俊的脸上温温然,只是此时却有些呆愣。
明月抿了抿嘴唇,眼睛不经意地往四处瞄,人界的话本子她自是没有少看,洞房花烛夜,所行之事,她心中清楚得很,只要待丫鬟下去,她便可使法术了……
“请公子与少夫人饮下这杯合卺酒,琴瑟和鸣,和睦永远。”
“你们下去吧,我与少夫人在此便好。”欧阳淇朝身后的丫鬟摆了摆手。
举着红托盘的丫鬟脸上有些为难,只是看到欧阳淇微冷的眼神,张了张嘴唇,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
“吱呀”
一声关门声响起,明月脸上一沉,坐在那,满心的紧张,偷偷地打量着欧阳淇,只见其神色寻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地,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欧阳淇竟然朝她微微一笑,如春日和风一般,直冲她的心房。
“我饿了!”
明月只觉得心跳了几下,脸上有些微微发烫,有些不受控制地说道。
说着,明月不待欧阳淇的回答,匆匆越过他,拿起一块糕点便往嘴里面塞去,心中莫名的感觉以致她口中淡然无味。
“慢点吃,若是不够,我便让轻罗再拿些进来。”
“咳咳……”
身后忽地想起一阵和风细雨的话,倒是把神游的明月吓了一跳,一时不察,便给糕点噎住了。
见桌面上摆着合卺酒,明月拿起正欲往嘴里灌时……
“啪”
手中一痛,白玉酒杯应声而碎。明月看着手上的红印,眨巴了眼睛,心中已是思虑万千,莫不是他已是发现她所谋之事……
欧阳淇看着震惊的明月,有些好笑的拉起被他拍红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微微一笑。
“这酒,喝不得……”
听着欧阳淇的话,明月方才松了一口气,丧丧地说道:“不过是合卺酒罢了,喝了再满上便是,何必打人呢!真是吝啬!”
“你且来瞧瞧!”欧阳淇只是微笑着揉着明月发红的手掌,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明月微微犹豫了一下,才看过去,只见喜庆的地毯上,方才洒下的酒水竟然冒着小白泡。
“这便是话本子中所言的毒酒?真是久仰大名啊……”明月惊讶之余,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