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儿子提及皇后,东陵巽这才突然想起,下个月便是皇后的生辰了。说起来,东陵巽心中多少事有愧的,每年都是太子和内务府的人张罗,自己总是会忘记皇后的生辰。
虽然每次太子都会说“父皇日理万机、政务繁忙,有儿臣提醒便是。”但东陵巽心中再清楚不过,所谓“忙碌”不过是借口,因为关于那个女子的一切——生辰、忌日甚至与她相识的日子,东陵巽皆深深地印在心底,一刻都不曾忘记。
其实皇后叶阳氏,这么多年执掌后宫,大事小情上面从未有过差错,出身侯门的她,是再合格不过的正妻和国母,奈何东陵巽心中只有一人,莫凝允,即使她已经去世多年,东陵巽也从未忘记过她。所以东陵巽只能给皇后叶阳氏权力、富贵、体面,除了他的心。
前不久一次宫宴上,苏彦的母亲国公夫人位列前席,东陵巽感念已故的好兄弟苏晋,朝国公夫人端起酒杯道:“芷菡,这么多年来你撑着镇国公府,真真辛苦了。”
而姜芷菡回道:“多谢皇上体恤,臣妇不过管着一个小家尚且有力不从心之时,皇后娘娘执掌整个后宫,想来才更是辛苦呐。”
姜芷菡这看似无意的一句话令东陵巽沉思良久,东陵巽许久以来刻意忽略和回避,这些年皇后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让他得以在前朝无后顾之忧,然而作为丈夫,他的确疏忽皇后太多太多了……
如此想着,他不知不觉来到了南苑一带。年轻时每每来巴莫围场狩猎,总是为了追求猎捕一些猛兽而去西边和北边,而后来的几年,担心臣子拘谨,他渐渐很少进入猎苑之中,所以这南苑,东陵巽更是鲜少踏入。
听闻南苑有雪兔,那雪兔的皮毛最是光滑柔软,且洁白如雪,不若捕上一只回去做一副暖袖,与太子那围颈一同送给皇后必是极好的。
却说苏婥这边,太医为其诊脉并无大碍,只是连日奔波加上水土不服,吃两副药调理一下便无大碍。
“哥哥,我就说了没什么事的,你瞧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还耽误了最后一日围猎。”苏婥有些懊恼,,若不是早上身边的婢女跟苏彦多了一句嘴,这会子哥哥早该入了猎苑了,作为妹妹,苏婥自是希望自家哥哥在秋狝之中拔得头筹的。
“你这傻丫头,什么耽搁不耽搁的,什么事情有你的身子重要?围猎而已,年年都有。”苏彦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何况每年都得头名,也实在无趣,就给阿翊一次表现的机会吧。”
苏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啧了啧嘴道:“哥哥真是不害羞,竟还得意上了,回头我便告诉太子哥哥去。”
“你个小妮子,哥哥我这般疼你,你竟还恩将仇报!”
“人家跟你开玩笑呢,哥哥,趁着还早,你快入猎苑吧。”苏婥把哥哥朝外推了推,“我一会喝了药休息半日便无事了。”
“也罢,我在这儿想必你也休息不好,那我这便去猎苑了。”苏彦正要起身,又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婥儿,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吗?小狐狸?墨貂?”
“嗯……哥哥,听闻巴莫围场有雪兔,婥儿想要。”苏婥眼里充满渴望。
“雪兔?这倒不难,南苑便有,不过我记得去年我曾给你猎得一只赤狐,那狐狸毛更加丰密,做成围颈、袄子都更好,怎得突然想着要雪兔呢?”
“这不是要来给婥儿自己的。”苏婥忽闪着眼睛道:“这是给云漪的!”
“给云漪?”苏彦着实没有想到,原来妹妹是为云漪讨这雪兔毛皮。
“是啊,我瞧着云漪总是穿些沉闷单调的颜色,不是牙白天青,就是黛蓝银灰,这次偶然看到她穿绯色衣裳,竟是十分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