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明晃晃照在身上,让人有些睁不开眼,良辰却紧紧抓住自己衣服,提心吊胆向地铁站走去。
八月的天气并不冷,可她觉得好冷,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和慌张。
商乔是她三哥,可在她眼里更像是长辈。
八岁那年母亲去世,爸爸欠下赌债跑了,和爸爸是战友的商振豪把她接到商家。
那年,年长她十岁的商乔正拿着警校的录取通知书,站在楼梯口盯着她看,她畏畏缩缩直躲,生怕从这个少年口中难听的话。
从出生她就带着奇丑无比地胎记,还是在脸上,这让她从小没少被别人欺负,辱骂。每当别人盯着她脸看,她就害怕地直躲。
商老爷子把她拉在面前,笑着对着她说:“良辰,别怕,快叫三哥。”
她怯生生望着他,少年俊逸的脸上突然露出温和的笑意,良久,她才脆生生叫了一声:“三哥。”
这一叫就是十几年。
她敬他,重他,在她眼里他是警察,更是一个英雄。也只有他,让她在居于人下,被人嘲笑的日子,才能一步一步走过。
可是,就在昨晚,她刚满二十岁的昨晚……
……
“发什么愣,快点走,没看到后面还排着队?”
地铁站检票口人很多,吵杂的声音热绝于耳,但良辰大脑一片空白,四肢发凉,什么都没听见。
直到身后地人不耐烦催,推了她一下,她才慌慌张张进了地铁,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旁边的人看了她一眼,像是被她脸上的胎记惊吓到,急忙转过脸,离她远远的。
周遭的事她全然无觉,紧紧捏着自己的衣服,脑海里乱糟糟的。直到一直紧握在手里的东西,铬的手生疼,她才迟钝低头。
手上拿着手机,还有一个红色的绒毛盒子,她像是看到烫手的山芋,她的心不受控制跳了两下,差点丢了出去。
目光呆滞地看着,像是想起什么,急忙将手机开机。
刚打开,电话就来了,她恍惚中看到三哥的两个字,心脏扑哧扑哧跳了两通,一惊吓手机就掉下去了。她急忙从地上捡起来,糯糯喊了一声:“三……,三哥。”
“三什么哥,臭丫头你跑哪去了?电话不接,又消失一整夜,所有人找了你一晚上,警局我都跑了好几趟。”
八分贝高音听到良辰一震,却又觉得温暖。
宋安之是她大学闺蜜,也是她唯一的朋友,只有她愿意跟她玩,不会嫌弃她脸上的胎记。
而她和良辰的性格是两个极端,性格泼辣,做事雷厉风行,很像男孩子性格,但是对良辰极好,时常保护她。
良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怀念宋安之大嗓门的声音,她鼻子有些泛酸,喉咙也有些干哑,突然说不出话。
宋安之听到没人说话,停下脚步,喘着粗气有些担心问:“良辰?你在哪?我过去接你?”
地铁声音很吵杂,宋安之那句话好像一剂镇定剂,良辰深吸了好几个口气,才稳住自己情绪:“我没事,马上到学校了。”
良辰就读邺城南大建筑专业,这所大学收的全是尖子生,但是选专业的时候,商乔和商振豪都主张她选建筑专业,说是这个职业轻松,好就业,又不会太累。
良辰虽然听从,但是却主修心理学,宋安之经常说她脑子发烧,拿自己前途开玩笑,良辰只是付诸一笑,并未多说。
很快到了学校,她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神情已经没那么慌张了,脖子有一条丝巾,遮住了某些痕迹。
宋安之在校门口等了许久,看到她就急急忙忙跑过去,拉着她上下打量:“你没事吧!消失一晚上,你去哪了?出什么事了?”
宋安之连珠炮似发问让良辰心里紧,不会撒谎的她下意识掩饰的摸了摸丝巾。
她的动作太有这欲盖弥彰,宋安之何其聪明,目光落在她脖子上,和衣服上,欲言又止。
良辰敷衍一笑,正想岔开话题,目光却看向她身后,是昨晚宋安之请来帮她过生日的同学,宋安之看了一眼说:“你昨晚突然走了,打电话你又不接,最后干脆关机,我和同学找了你一晚上,还去警局报了警。”
这些人良辰并不认识,不擅长人际关系的她有些局促,更何是这样事,况且两条腿到现在发软,疼痛,她只想赶紧感觉回到宿舍,想逃离人群。
她微微弯腰:“谢谢你们,让你们担心了。”
其同学看到人回来,也暗自松了口气,连忙摆手说:“没事,没事,人平安回来就好。”
良辰又对宋安之说了什么,就朝宿舍走去,宋安之把人招呼走了,心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往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良辰像是做贼一样动作利落换好衣服,和宋安之相处这两年,她太了解她了,知道她所有喜好习惯。
可是即便是闺蜜,即便是朋友,发生这样的事,她也羞于启齿,更何况这个人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