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嫂子见丈夫怎么劝都不愿去老家修复老屋,顿时哭了起来,指着孙武骂道:“我前世瞎了眼,跟了你这样一个人。你不去就不去,你不要为难许镇长啊。”
许一山赶紧说道:“嫂子,我不为难。老孙是一时没想通。等他想通了就好办了。”
春花嫂子骂道:“他一个榆木脑袋,什么都会想不通的。这有什么好想的,老天爷可怜你孙武,给你安排了亲人见面。你一个连工作都没有的人,有机会不要,你拿什么来养活我们?”
春花嫂子的话显然戳到了孙武的痛处,他铁青这脸吼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屁啊!”
春花嫂子不依不饶地骂道:“我不懂,你懂!你有本事,就别被人从单位挤出来。有本事就不会摆个摊子还被人砸。你家的苦,我吃够了,连牢都陪你坐了,你还想我去死啊?”
她一边哭诉,一边抹着眼泪,样子确实令人心里不好受。
孙武的纠结,许一山不怪他。
想想他明明姓严的,却被姓了孙。一个连姓都要改的记忆,会有多么的痛苦。
人活在世上,姓氏虽然只是一个符号。但这个符号所代表的意义,却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
姓氏是传承,是一代接一代人的标志。这世上改名改姓的人,都不外乎两点。一是情势所迫,第二还是情势所迫。
没有一个人会因为祖上做了坏事而将自己的姓都改了的。但凡改姓的人,全都是迫不得已所为。
老孙记忆最深的一件事是他当兵,那时候他已经姓了孙,不姓严了。
可是村支书还是翻出老账,说他本姓严,不姓孙,不能混进革命队伍里去。
那次他亲眼看到爹跪在村支书面前,磕头如捣蒜地说,只要让他儿子去当了兵,他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村支书。
或许是磕头起了作用,也或许是村支书突然起了恻隐之心。他放过了孙武,让他顺利进了部队。
孙武深知自己当兵来之不易,是爹十几个响头换来的。因此倍加珍惜,在部队不要命的干,结果还真干出了一点成绩,被破格提拔成了军官。
孙武的爹深知,乡下孩子要想出人头地,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考学,考出去改天换地。二是当兵,拿命去换出人头地。
许一山和孙武两个人,恰好就是两个代表。许一山靠考学从乡下走出来,孙武靠当兵才让一家人扬眉吐气。
春花嫂子一直在哭,孙武终于不耐烦了,低声吼道:“我还没死,你哭什么哭?”
春花嫂子破涕为笑道:“你跟许镇长去,我就不哭。”
孙武无可奈何地瞪了许一山一眼,埋怨道:“就你事多,我还不如在牢房里天天吃了睡,睡了吃。”
春花嫂子呸了一声道:“要坐牢你去坐,我可不陪你去受罪了。”
孙武嘿嘿地笑,站起身道:“老家不去了,你直接带我去见人吧。”
孙武要求直接见严华,这让许一山有些措手不及。
自从听到长宁县的彭毕为了达到让严华感动的目的,不惜连夜修缮了一座严氏旧居出来以后。许一山不得不暗自佩服彭毕的用心良苦。
要知道严华已经是几代人没踏上过故土了,他们所有的记忆都来自代代口口相传。
老家还有什么人?老家究竟在哪来,严华一点也不清楚。
他只是凭着族谱上的记载,一路找了过来。
他完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老家所在地,正是因为这一点,彭毕便想出浑水摸鱼这一招。
无论是茅山县还是长宁县,大家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严华留下来,让他掏钱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