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副县长,彭毕不可能不知道官场的规矩。
长宁县发商调函去别的县要人,这在现实中很难出现。
偏偏彭毕这样做了,而且做得惊天动地。一张薄薄的纸,就将茅山县官场掀了个底朝天。
陈晓琪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她知道,许一山的政治前途彻底完了。一顶泄露机密的帽子只要扣在他头上,许一山的结果一眼就能看到头。
撤职查办势在必行,追究刑事责任的可能性完全具备。
许一山懊丧解释道:“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陈晓琪呜咽道:“你说不是你,你找个人出来啊?”
许一山想来想去,还真想不出谁会是泄露机密的人。
他一咬牙道:“总有一天会证明我的清白。现在他们硬说是我,我没话说。”
陈晓琪道:“你说得很轻巧啊,你不会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吧?”
“知道。”许一山坦然说道:“大不了我去坐牢。”
“许一山,你越说越无赖了啊。你以为你坐牢这事就过去了?”
许一山苦笑道:“也是,就算我去坐了牢,你还是叛徒、内奸的家属。陈晓琪,我们离婚吧!”
陈晓琪半天没作声,许一山等了一会,听到话筒里传来盲音,知道陈晓琪已经挂了电话。
事情来得太快,许一山根本没任何思想准备。
他呆呆坐了一会,起身去了隔壁白玉的办公室。
白玉赶紧起身,迟疑着问道:“出事了?”
许一山嗯了一声,讪讪笑道:“白主任,我是来给你告别的。”
白玉惊异地看着他道:“告什么别啊?有那么严重吗?”
许一山点点头,“这次的事,可能要超出你的想象。”
“我相信不是你。”白玉眼眶有些湿润,低声说道:“我怀疑这是有人故意在陷害你。”
许一山淡淡一笑道:“怀疑归怀疑,没有证据的怀疑就是瞎怀疑。”
“可是目前这难关你怎么过?”
许一山突然豪情大发,轻松笑道:“要死卵朝天!”
这是句太简单不过的粗话,平常根本不可能从他许一山的嘴里说出来。
白玉显然感觉到了他的绝望,安慰他道:“一山,你先不要急,事情总会弄清楚的,我相信组织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许一山一笑了之,他特意过来找白玉,还真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他现在发现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倾诉,白玉是他来洪山镇后,第一个给他温暖的女人。
在挂了陈晓琪的电话后,他心里已经下了决定,尽快与陈晓琪解除婚姻关系。他不能因为自己而影响到她的前途。他不能连累她。
一年的从政经历还没到,他就将要下车了。遗憾如水,漫上他的心头。
往事如电影,一幕幕从眼前滑过。
阿丽失踪后,音讯全无。小皮匠王猛还在看守所等待审判。黄大春的赔偿金没到位,柳媚还在燕京等他的消息。
如今这一切他将再没机会去落实了。
因为他深知,一启动追责机制,他将失去全部的话语权。
从白玉办公室回来,他安静地等待县里来人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