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那些夜晚,冉盈把这枚玉佩紧紧握在手里,细细地看,手指抚过纹样的每一处凹凸,难以成眠,直到天色发白。不知有多少她的眼泪,滴落在这块玉佩上。
一阵晚风吹来,冉盈的鬓发有些散乱了。她伸手拨开拂在腮边的乱发,抬起头对着子卿轻轻一笑,说:“不,我是最下不及情。”
微凉的夜风习习拂来。冉盈伸手拂开腮边被吹乱的鬓发,凄凄地笑着看向子卿。
于郎,卑微得如同一粒尘埃的女子,哪里懂得爱情。这样的女子,又哪里值得你放在心里。
她的眼泪被夜风吹干了。今晚此刻,必须做一个了断了。
她伸手轻轻抹了一下被泪浸湿的脸,说:“子卿,快进去吧,你的夫人……此刻正在等你。”
子卿几乎是大叫出来:“不要提这个!”
他沮丧,懊恼,甚至是愤怒。前一阵子一直同梦游一般,满脑子都是阿盈的事,阿盈和宇文泰的事,阿盈和他的事。直到这一刻,直到刚才看到冉盈和其他同窗一同出门,他才醒转过来,从这一晚开始,她将和他渐行渐远。他有了妻室,和她从此再无半分可能。
冉盈冷静地看着他:“子卿,小声些。”
那边还不断有宾客在出门,若是被人听到传扬出去,于府的二公子在新婚之夜和一个少年有首尾,那于府的脸面从此就丧尽,子卿的前途也毁于一旦了。
子卿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喉结上下滚动,看着她,又低下头,瘦削的肩膀无声地耸动。半晌,他抬起头艰难地问:“那我们……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至少,还能偶尔见她一面吧?
冉盈沉默片刻,伸手紧紧将他抱住,闭上眼艰难地摇了摇头:“子卿,你已使君有妇。”
“你……是因为宇文泰吗?他不愿你见我是吗?”子卿痛苦地问。方才在花园里看到的那一幕如一枚钉子一般扎在他心里,一碰就剧疼无比。
冉盈摇了摇头。
“阿盈,我同你说过的,任你喜欢谁我都没有怨言,可你别对他动心。”他捧起她的脸缓声低诉,“我愿你遇着一个平凡人家的男子,敬你懂你,和你举案齐眉,相守到老。你不要再喜欢我们这样的人了……”
他将额头轻轻抵在冉盈的额头上,忍不住又哽咽了。他们都没有资格谈论爱情。
冉盈轻轻嗯了一声。听了他的话,心中有一股难言的凄怆在辗转激荡。她拉着他的手,也轻声叮嘱他:“你也要好好的,要和你的夫人相敬相爱,每日读书,弹琴,焚香,只不要再想我了。”
两颗眼泪又从子卿的眼眶中滑下,他将冉盈的手用力握紧。两人仿佛有一生的话要交代给对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末了,冉盈松开子卿的手,转身要走。
子卿忽然一把拉住她,急切道:“阿盈!我想……我想……我们逃走吧!我们现在就逃走吧!”
他的脸陡然间涨得通红,连两眼都在发红。他被一种无形的巨大力量攫住,冲动而绝望地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冉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坚定地摇了摇头。她抽出被他紧紧抓着的手,一个潇洒的转身,头也不回,只扬起手朝身后挥了挥,大步离去。
走着走着,心里乱糟糟的,差点撞上正一脚跨出门的宇文泰。
陪送出门的于谨见了她颇为诧异,问:“那些学子已经都离开了,小郎君为何还在这里逗留?”
无限娇:大将军肝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