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不清楚星择强眼目之外的画面里,他母亲与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是如何相待的,但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便开始明白,至少面对自己——她这个唯一的儿子时,她残忍的人性总会一展无遗。
他已然不记得那是几岁发生的事情了,总之他开始记事了。那天晚上她回来很晚,不过和平时一样,没有带回她的丈夫。
保姆阿姨没能将他哄睡着,因为前几天白天班里的新朋友告诉他,他们的爸爸妈妈每天晚上都会轮流给他们读床头故事,还会“宝贝,宝贝”轻声哄睡。
那是星辰第一次知道原来还可以让爸爸妈妈哄睡自己,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看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了。
小小的孩子有自己的执拗。他坚持了好几个晚上,想要等到爸爸妈妈回家,但前面都是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
好在今天老师给他们讲了个“悬梁刺股”的故事,小星辰决定活学活用。他问管家要可以吊人的绳子,可以刺大腿的锥子,管家和仆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怀着半害怕半怜爱的心情将他连哄是骗糊弄了过去。
在家里找不到绳子和锥子这两样东西,但他有铅笔呀。他把它削的尖尖的收在枕头底下,在装睡将保姆阿姨糊弄出去后,拿出了尖利的铅笔,将它用橡皮泥固定在书桌上,自己托着腮端坐,小脸对着笔尖——这样就不怕睡着了,真好。
在小星辰再小一些的时候,应该也享受过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然而那些画面已经很模糊了,恍惚间好像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骑在爸爸肩膀上扮演飞行员,一下一下又是“起飞”又是“俯冲”,妈妈拿着爸爸的相机,一脸幸福地咔嚓咔嚓拍着他们父子俩,暖暖的春风充斥着三个人的欢声笑语。
突然,欢乐声戛然而止,星辰从爸爸肩膀上摔下来,直直地往地上砸去......
小星辰顿时左脸生疼,火辣辣的感觉,生理泪水直接夺眶而出。
又睡着了刚才。
他摸摸脸,戳进眼尾的铅笔尖头膈到了小手,根部已经被他压断掉了,前端的部分生生地扎进肉里。他本想忍着疼将它抠出来,因为铅笔在肉里的感觉真的不舒服,但是只拔下来一半,另一半笔尖断在他的皮肤里,再继续摸它就连带着眼尾一起疼,一疼眼泪又叭嗒叭啦止不住往下掉。
还是个小小的幼童,哪经历过这样为难的处境,正当小星辰不知所措时,楼下的开门声为他开辟了新的选择——妈妈回来了?
他忙抹了把脸,一时忘了眼尾还有伤,手指略过又是一片火辣辣的疼,却不管不顾拉开房门便往楼下冲。
果然是妈妈一个人回来了,因为他已经好多天没看到爸爸在家了,晚上从来没等到过爸爸,早上的时候爸爸也不在。
妈妈似乎没有看到他。
她走路不太稳,还使劲推开了上前扶她的管家仆人,动摇西晃地准备上楼。
他被妈妈无视了,刚下楼的他,和准备上楼的妈妈完美擦肩而过。
“妈妈——”他迟疑着开口唤她。
与此同时管家惊慌地喊道:“小少爷,你脸上怎么了?怎么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