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如同晴天霹雳。
那对金钗怎么会是……
当日,务观送我那对金钗,我只当是临别礼物,竟然未曾发觉他的心意,更未明白金钗的含义。
如果我那日知道金钗是他祖传下来的宝贝,说什么也不会接受。
见一桌人嬉笑着用过茶饭,我却一口也咽不下去。我觉得务观好像有点误会我们之间的感情了。我按着汤勺,把碗里的米饼压成了粉末,只好抬眼求助于爹爹。
爹爹略有为难,说道:“八字契合固然重要,儿女家的心思也要说清楚才好,况且两人脾气合不合得来,还未可知。有的时候两人能做朋友、能做兄妹,未见得可做夫妻,还是给他们俩一点时间,各自坦诚,说个明白,也省心省力,免得彼此之间互相猜忌。”
我忙点头:“爹爹说的是!”
他又对陆母说道:“今日天气尚好,让他们俩个年轻人单独去聊聊也罢,我们也好久不见了,正好园中摘了些时令瓜果,我们到后庭中坐坐去。”
陆母等人纷纷同意。吃过饭后,趁大家都到后庭去了,我连忙叫迎香去将金钗拿过来。四下没有旁人,只剩下务观与我饭后漫步。
这时候我独自面对着他,这个曾经与我朝夕相处的表哥,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总是陪伴着我,我思索半晌竟然不知如何讲出实话,才不会伤害到他。
我和务观在园中不知走了多久,一时间我们都沉默着,不像儿时那样,能与他拉着手说任何话。过了一会儿,务观问我有关诗集的事,我很感谢他的帮忙,与他的关系倒像隔了一层,内心真实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甚至期盼他心里是不愿娶我的,只是被迫。于是问他:“假如务观不喜欢一个人,却被逼娶她为妻,务观会如何决策?”
他说:“情感之事无法勉强,若是不合适,委婉告之。”
凉亭里熏着香,四周繁花似锦,务观站在亭中,比我高出半个头。他今日是一身浅蓝衣裳,束发配玉,面若桃花,就是如此一个意气风发的男子,与我畅谈诗句,与我朝夕相处了十年。
我早已把务观当做我的亲兄弟那般,只好再问了一句:“若是两人关系亲近,但只有亲兄妹般的感情,要如何婉言拒绝那人,且不伤那人的心?”
听得我这一句话,他面色一怔,似乎有点儿恍惚。
我想我真可恶,一定是把他的心彻底伤透了。因为他接下来的笑容有点凄凉,低垂眉眼,不再似方才喜悦的神色。他这么聪明,怎么会听不出我的言外之意?
他的脸上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的表情,问我道:“不知蕙仙有何难言之隐?你向来是直言不讳的,不管你最终有何决定,但愿记得我对蕙仙之心一如既往,天地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