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指在竹筒内侧书下北玄派,又在后面画了个肉包的涂鸦作为提示。
就在陈禾思索怎么隐晦留下更多暗示时,身后释沣气息一变,灰白色真元尽数收拢,长发缓缓落于肩上。
陈禾手忙脚乱的将竹筒塞进袖里,想想又觉得不安全,重新抽出来□□腰带侧边,再拿袖子一盖,也不算太明显。
双眸睁开,右足踏地,整个山洞都轻微的一震,释沣已经收功,他一眼就看到师弟慌慌张张藏东西的模样。
头发上有露水,鞋履沾着泥土与竹叶,肯定是偷偷跑出去遮掩踪迹了。
释沣不觉一笑,伸手一招,陈禾藏起来的竹筒就自动飞来。
“啊!”陈禾懊恼的站在原地。
手指抚过竹筒上的字迹刻痕,释沣笑意尽散,他抬头看陈禾,发现师弟躲闪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释沣忽然感到说不出的窒闷。
他的师弟,这般努力只想记得住发生过的事。连凡人都能轻松做到,对陈禾却是一种奢望。
示意陈禾到自己身边来,释沣从须弥芥子法宝里取出一颗没用过的苍玉球。
陈禾眼睛一亮。
“这些纷扰之事,我本不愿让你记住。”释沣摸摸陈禾的头发,瞥向凉千山名字时目光中尽是漠然,“原本等我们回到黑渊谷,事情就再与我们无关。”
“原本?”陈禾敏锐的抬头,因为猜出暗示而有点茫然,“师兄是说,我们回不去了?”
“是。”
陈禾绞尽脑汁的思索,很快得出了答案:“因为北玄密宝?”
“不错。”
释沣多年不言,面对凉千山时他一心嘲讽,但没怎么觉得,现在要向师弟解释北玄密宝的复杂来历,反而有点踟蹰。
“师兄等等。”陈禾夺过玉球就开始摆弄。
鉴于不知何时才能回去,释沣可不想看到以后陈禾手腕脖颈挂满玉球的可笑模样,他赶紧制止师弟,把怎么控制使用玉球的法术教给陈禾。
趁这个机会,释沣也想好了措辞,只因他不愿谈及自己的过去,准备一句话带过。
“北玄派盛极一时,数千年前是天下最大的宗门,但历经劫难后,一再没落,如今只剩下你与我二人。”
陈禾听后眨眨眼,没问北玄派究竟发生了什么仅余释沣一人。
“在上古时期,魔修与正统修真者的划分并不明确,同一个门派中,有妖怪,有鬼修,也有最老老实实的炼丹者。
八千年前凡间改朝换代,新国旧朝争斗不休,诸家外门子弟投效两方,最后导致整个修真界都被卷入。两方阵营各推北玄派与南合宗为首脑,经年大战,多少修真者横死,无数小宗门断了传承。
他们的遗物都由两方首脑接手,最后北玄派支持的新朝胜利,南合宗覆灭,这场战争这场修真界劫难给北玄派带来的诸多无主灵器功法丹药,这就是传闻中的北玄密宝!”
陈禾顿时一凛。
事情比他想象中还糟糕,名叫北玄密宝,其实这个宝藏并不属于北玄派。按照修真界的惯例,修真者死后,遗物可交由好友代寻传承。
陈禾有灌顶秘术的常识,他知道八千年前那场席卷了人间、修真界、天庭的浩劫之战。天下宗门,十不存一。北玄派掌握了这么多好东西,不被觊觎才怪!
“找传承不是容易的事,人有亲疏远近,资质还有高低划分,北玄派必然先为亲近的宗门忙活,前后没千八百年都办不完。
何况还有一些曾经杀死北玄门人的宗派传承,也从南合宗落到北玄派手里,想也知道,北玄派根本就不会为这种找传承。
问题就出在这里,能杀死北玄门人的,功法灵宝哪个都不差,有了确凿证据就会引来更多的怀疑——人们自称是死去修真者的隔代弟子或者血脉后裔,上门讨要灵丹法器心诀功法,连从北玄派这里拿到传承的人,也翻着古老典籍,嘀咕着自己获得的东西不全,对一些法宝在战争中毁掉的说法将信将疑。”
释沣深深吸了口气,神情冷肃。
北玄派势大,人们将怨怒与疑惑藏在心中,代代相传,等到这个古老门派势微时,整个修真界一下就爆发出来。
“三千年前,魔修联合六大宗门以及诸多散修攻占了北玄派驻地,将所有东西都翻了个遍。最后用门人弟子的性命,逼当时的掌教林青商说出北玄密宝的下落,并抢走了历代掌门传承的名录典籍,还因疑心有密道烧了整个宗门殿宇房舍,使北玄派驻地成为一片瓦砾。
虽然除了魔修之外,没有肆意杀人,林青商还是因为悲愤难当,加上重伤不愈,一年后就死了。他的弟子们,只能抬着灵柩,远离中原,来到大雪山。”
“大雪山?”陈禾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那时还没有乾坤观,大雪山曾经属于无家可归的北玄派。”
陈禾握紧拳头,低声问:“那些混蛋得到北玄密宝了吗?”
“不知道。”
释沣目视远方,悠悠的开口,“关于这件事有许多说法,林青商说密宝已被埋葬多年,最后一个知晓秘密的掌教飞升后,这个地点就失传了。他赌咒起誓,若这话有半分虚假,就让他魂飞魄散心魔噬身,死无葬身之地,这才换来众人撤退。传到修真界中,又有人说六大宗门已经获得了密宝,只不过放出这个风声来糊弄大家,更有说拿到宝藏的是魔修,甚至有人疑心林青商未死,赶到大雪山挖坟开棺…”
山洞里一片安静,只有风吹藤萝瑟瑟声响。
“最后,还是没人知道宝藏下落。以后每隔数百年,就会有北玄密宝的消息传出,又重新制造无数冤魂。”
陈禾迟疑半晌,还是小声问:“师兄,万一这次是真的呢?”
释沣低头看他:“我不想冒这个风险,你比北玄密宝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