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六果胡同。
围着宅子的衙役忙上前来,与众人行礼。
单慎摆手。
大雨天的,他不耐烦这些虚礼,只想快些了解状况。
衙役知他性格,便道:“那马车又回来过,人进了宅子里,当时没敢凑得太近,但估摸着应该只下来一个人,而后车子又走了。”
“之后就没有出来过,我们也没有打草惊蛇。”
“老爷,现在敲门吗?”
单慎颔首:“敲。”
雨声中,门板被敲得啪啪作响。
院子里头,朱骋被惊醒了。
李元发死后,他惶惶到了夜间,照着商量好的把人运出去扔了。
前不久刚回来,换下湿漉漉的衣裳、洗了个热水澡,闻着安神的香料,小眠了一会儿,还没有睡踏实,就被外头动静吓醒了。
他直直坐起身来,推了推身边睡得沉稳的王娘子:“什么时辰了?我怎得听见有人敲门?”
王娘子模模糊糊道:“天都没有亮呢,这时候谁来敲门?老爷定是心里存着事儿才听错了,快些睡吧……”
朱骋听着有理,正要依言躺下去,又听到了敲门声。
这一次,又重又响,透过雨声传进来。
王娘子也听见了,忙不迭起身。
“你说,这个时候会是谁?”朱骋心里发虚。
王娘子皱着眉,道:“老爷把人扔胡同里时,叫人发现了?那条胡同偏僻得紧,这又是大雨夜,打更的都不会往那处去!莫不是老爷一早就被人跟着了?”
“怎么可能?”朱骋连连摇头,“难道是那李元发……”
“妈妈先前开门看过,不是没有瞧着人吗?”
屋里,两人嘀嘀咕咕着。
屋外,那婆子隔着窗问:“娘子、老爷,我们开不开门?他们说是顺天府的,再不开门要翻墙进来了。”
一听顺天府三个字,朱骋那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越发跟抹了白及浆子似的。
“就是李元发!”王娘子反应过来了,“我说衙门怎么会放李元发出来,定是他投了官府。
他来套老爷的话,只要老爷认罪,就能少他的事儿……
真不是个东西!”
朱骋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在怎么办?我难道就这么被衙门逮住?我又不是故意害李元发,是他自己倒霉……”
王娘子眼珠子一转:“我去稳着官差,老爷趁机……”
两人简单约定了几句。
婆子得了吩咐,先行回到大门前。
隔着门板,她听见了一人发号施令。
“敲了这么久,猪都醒了!”单慎骂道,“来个身手好的,直接翻墙进去了,这么等、等到什么时候去。”
“哎呦,大老爷们且等等,”婆子高声唤道,“我们娘子醒了,且等她换身见外客的衣裳,等换好了,婆子我就开门。”
领命的衙役听见了,转头看单慎。
单慎皱着眉头看了眼徐简。
徐简打着伞,伞面举得不高,遮了大半张脸。
单慎看不到徐简的神色,一时不好判断对方在琢磨什么,下一瞬,却见那伞沿往上抬了抬。
徐简的五官露了出来,神色依旧很淡,所有的情绪都掩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
而他的视线,也随着他举伞的动作一点点上移……
单慎吸了口气,顺着徐简的目光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