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漂亮的杏眼微微眯起,眼眸中全是打量与兴味。
“有事吗?”
施静宜往温暖的狐裘中缩了缩,语气冷淡极了。
王氏看着面前打扮清贵,如同仙人般的女孩,心里涌起一阵酸涩与悔意。
是的,她后悔了。
也许外面那些人说得对,她就是被狗屎蒙了眼,错把珍珠当鱼目,这么多年的虐待与欺辱终究是报应到自己身上了。
她抬手擦擦眼底的泪珠,另一只手抓住施远川的胳膊道:“川哥儿,咱们走吧。”
施静宜这几天一直都窝在家里烤火,并没有刻意打听施家的事情,所以完全弄不明白王氏为何会有这种反常的表现。
正常情况下,她不应该对着自己破口大骂吗?
施静宜摇了下头,甩开心中怪异的想法。
管他呢,别人的家的事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神情淡漠地放下车帘,准备启程。
车轮重新转动的时候,施远川焦急地挥动起胳膊,“能不能带我们一程,我们想去县衙报官!”
回答他的是辘辘的车轮声和一阵萧瑟的北风。
“这个施静宜可真是一点良心都不讲,祖母都这样了,还不肯捎带我们一程。”施远川不满地抱怨道。
王氏摇摇头,“不怪她。”
要怪就怪她之前做错了事情。
施远川神情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正要说话忽被她拍了下肩膀,“快点走吧,千万别被你祖父发现了。”
两人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县衙,到地方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两人身上几乎全都湿透,额前的碎发甚至结了硬硬的冰晶。
衙门值夜的人原本不想搭理他们,但见两人浑身湿透,冷得话都说不利索,就这么把人关在外面恐怕要被活活冻死,所以勉为其难地把人领进县衙,拿了两件旧棉袄让人换上。
陈家村,施贵平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睡醒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他披起衣裳下床,一推门就看到陈氏那张黑得吓人的脸。
“饭在锅里,吃完去找宝柱,他有事跟你商量。”
陈氏说完这句话就扭头往门口走,家里一半房间被烧,这两天她都是借住在邻居家。
施贵平转头四处看了看,只看到施远道缩在墙角玩雪,额头的青筋忽然跳了下,“你娘呢?她去哪了?”
“不知道,吃饭的时候也没看到她。”陈氏冷冷地回了一句。
施贵平心里的那根弦好像绷断了,“她……她不会报官去了吧?”
陈氏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子面色不善地看向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不是什么亏心事都没干吗?为什么要怕她……”
她的话还未说话,施贵平突然丢下拐杖,如同一只被恶犬追赶的大鹅,奋不顾身地向大门的方向跑去。
陈氏心事重重地叹口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施家的事恐怕要闹得全县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