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记忆里的吴克用身材魁梧,长相英俊,这次再见到他,由于长期坐办公室,吴克用身材明显发福,发际线也高了许多。
吴一父母留吴克用在家吃了顿午饭,午饭比较简单:一个香椿煎蛋,一盘花生米,一盘酱香驴肉,再有就是一壶老白干。吴家的家规甚严,有客人来访,吃饭的时候,晚辈不能与长辈同桌吃饭。吴克用和父亲喝酒的时候,吴一就在一旁斟酒、端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吴一的父亲和吴克用喝的都有点多。酒喝多了话就多,吴一父亲说道:“咱们这一辈份人中,就你有出息,四十岁刚过都混成队长了。我们就不行了,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
听到这话,吴克用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圈一红,居然哭了。
吴克用这一哭,不但吴一吃惊,连吴一的父母也很惊讶:从小到大,吴一的父亲就没见吴克用哭过。当初吴克用的母亲也就是吴一的姑奶还没去县城居住的时候,时常来吴一家里串门。在与吴一母亲闲聊的时候,姑奶曾经说,吴克用生下来就不哭,不是不会哭,而是不肯哭。
吴克用小的时候也很调皮,每次调皮挨他父亲的板子,吴克用都是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他父亲见吴克用不哭不闹,更加来气,出手的力度也越来越大,可是,即便被打个皮开肉绽,吴克用依旧不哭。
后来,吴克用的父亲病逝,吴克用跪在地上为其父守灵,他的母亲、弟弟、甚至是他老婆都哭得黑天黑地,唯独他依旧是一声不吭,眼泪也不见一滴。即便是这样,前来吊唁的乡亲、亲戚,也不会说他不孝,因为吴克用这一跪就是两天一夜,而且不吃不喝。
这次来吴一家里串门,也许是酒精的缘故,吴克用居然流泪了。吴一听他断断续续的说什么乞丐失踪啊,婴儿夭亡啊,还说什么一心想要破案,不想却被上司阻挠,自己内心挣扎,这才想到昔日的玩伴家里喝酒消愁。
吴克用借着酒劲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吴一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对于最近发生的几起离奇的案件也并不知情。二人想劝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一个劲的劝吴克用想开点。
吴一虽然知道内情,可是也不好张口,此时吴一才明白,上次小魔女所提到京南县刑侦队秘密寻找柴亮的下落,而非大张旗鼓的公开搜寻的原因,看来这个案件是吴克用负责的,他是瞒着上司偷偷的找寻嫌疑人下落。
吴克用搜寻柴亮这件事,虽然是秘密进行的,但是毕竟用到了不少人力、物力,最终,还是没有在逮捕并审讯柴亮之前就被刑侦队的一把手得知了此事。队长肖雄当着众多警员的面把吴克用痛斥了一顿,说吴克用滥用职权,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对公民人身及财产私自进行调查。吴克用把这几天调查的结果与进展告诉了肖雄,并指出柴亮有重大作案嫌疑。
肖雄对眼前的调查结果及证据置若罔闻,下令整个刑侦队不得再搜寻柴亮的下落。肖雄还下令,李莲池被杀的案件由他自己亲自负责,吴克用只要管好京南县的治安即可,涉及到柴亮的所有事情,吴克用都不得再插手。肖雄此举,不但是要为柴亮掩盖犯罪的真相,最主要的还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柴亮拖下水。
前面已经说过,化骨龙柴亮没少给肖雄好处。如果抓到柴亮,他要是与此事无关倒还好说,一旦真的如吴克用所讲,柴亮与李莲池的死甚至与近百名乞丐失踪的案件有关,那么在审讯之下,柴亮还不一定会说出什么内幕来,那么自己收受贿赂的事情很可能就会曝光。
虽然肖雄受贿已经是刑侦队公开的秘密,但是此事只要没有明着放到台面上,肖雄凭借着自己的人脉和后台,自身还是安全的;相反,一旦受贿的事在刑讯时录成了口供,定然会有人以此作为契机,把自己这个公安队长给搞掉。
吴克用眼圈通红,说道:“四哥,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跟我四嫂,虽然日子清苦了些,但吃饭睡觉都心安理得,吴一这孩子还懂事,成绩也不错,你们也用不着为孩子费太多心。哪像我,说起来是个队长,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在上司面前低声下气,真如同长了两张面皮。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怕被老百姓骂,又担心自己的前程,哎,像我这种地方小官,难当啊。”
吴一:“叔,你比很多地方官强多了,起码你还怕被老百姓骂。很多干部高高在上,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嘞。就凭这一点,我相信叔你肯定能当个好官。”
吴一父亲说道:“一一这孩子说得对,咱们从小玩到大,你什么人品四哥还不知道吗?只要你的心里还有咱们老百姓,别人不说,我们一家三口就支持你,咱们做事只要不愧于心就行。”
吴克用在吴一家里待到下午三点多才回了京南县县城,吴一母亲感慨道:“干什么都不容易啊,一一呀,以后考大学,要考一个学技术的大学,出来以后靠本事吃饭,看来当官的这碗饭也不好吃啊。”
吴一呆呆的望着院门,想到以前父亲外出务工,家里面只留有母亲和自己,有时候家里面的钱不够使,吴一母亲就会到吴一的姑奶,也就是吴克用的母亲家里去借钱,姑奶从来不会拒绝,有时候还主动询问家里需不需要钱,单是这一点,姑奶就比自己的亲爷爷、奶奶还要强。
吴一暗下决心,不管是为了姑奶的儿子吴克用,还是为了当地老百姓,自己一定要找出柴亮的下落。既然吴克用被上司压制,那么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柴亮甚至是柴亮的师傅……血煞除掉,留下两具尸体让刑侦队自己去处理吧。
就在吴一胡思乱想的时候,手腕上的手表发出“嘟嘟”的响声,不知是谁在呼叫他。吴一避开父母,跑到院外接通了对讲机。对讲机是群聊模式,里面有好几个人都着急的询问吴一人在哪里。
里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吴一也听不清楚,吴一让智谷说到底有什么事。智谷简单的说了两句话:“柴亮已经找到。不动和尚在宝隐寺等着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