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罗家几位兄弟如常到灵堂哭丧,可哭归哭,谁也不提罗忠的身后事以及欠下那三十六两银子该怎么办,倒是罗天岳夫妻急得团团转,一晚都没合上眼睛。
一大早晨,罗天岳拿着家里仅有的一点银两到棺材铺订了一口棺材,又张罗着出殡事宜的安排,待这些事刚刚落实,正想着是不是把家里的田也卖掉,再加上罗忠名下还有一些田产也一起卖掉,加到一起虽然不够三十六两,但至少能还上一部分,至少这样能让冯十八缓一缓。
计划还没付诸行动时,冯十八就来了。
显然冯十八是一晚上都没睡,看起来眼圈更黑了。罗千语就躲在窗口处忍不住偷笑,一晚上输银子百两之多,任谁也会难以安眠吧!
他带着几个随从气急败坏地走进罗家大院,随即嚷道:“罗家哥几个,钱准备好了吗,我冯十八来了!”声音中带着几分余火未消的怒气。
罗天岳一听,当即脸上变了色,还没等他说话,佟氏和季氏已经迎了上去,“我说冯爷,您可真是准时。”
“那是,我冯十八一向说到做到。”他在院里扫了一圈,也不用人让,自己扯了个木椅坐了上去。
“是,是。”佟氏点头哈腰,“冯爷,您也知道我们罗家一共哥三个,但我们家那口子排行老二,分家的时候既没得到什么实在的好处,也没得到公爹的照顾,所以日子过得实在紧巴,老爷子欠您钱的事儿,你该找长子去要。”
“对,对!”季氏眼睛一翻,声音拉得细长,“父债子还是没错,但我们家那位是老三,您得找长子!”说完,还伸出手指朝着罗天岳的方向指了指。
躲在暗处的罗千语就鄙夷地看了佟氏和季氏一眼,本来也没指望从这两只铁公鸡身上拔毛,可听她们这样一说,罗千语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
看来有些人压根就不能纵容,纯属给点阳光就灿烂,欠抽型的。
冯十八就随着季氏的手势将视线落在罗天岳身上,此时,罗天岳想不说话也不行了。
“冯老板,刚才我用家里仅有的钱给我爹买了一口棺材,现在手上已经没有余钱了。”他实话实说。
冯十八双眼一瞪,就来了火气,“那我可不管,我昨儿说过了,今天正午来取钱。”说着就开始双眼乱瞟,似乎在琢磨着没有钱用什么抵债比较好。
“是。”罗天岳缓了缓,很冷静地道:“我昨晚也仔细想过了,现在我们家还有五亩水田,六亩旱田,我爹那屋水田旱田加一起也有十几亩,虽然不够三十六两,但您先拿着,后面的钱我会陆续给您凑齐。”
“用田地抵银子吗?”冯十八再次转了转眼睛,似乎这样也不错。
罗天岳忙点头,“是,用田地。您若是要田就直接把田契给您,您若是要银子就缓我两天,我把田地卖了立马给您送过去。”
松石镇上的人都知道罗天岳是个老实人,办事一向稳妥,冯十八倒是不担心罗天岳赖账,反倒是琢磨着这田地该怎么定价。
二人话没说完,那边佟氏已经叫嚷起来,“我说孩子他大伯,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的田产要卖就卖,我管不着,可爹那十几亩地可不只有你的份吧,一样的儿子,怎么十几亩地就都归了你,我们却没有份。”
季氏一听,也赶紧风风火火地凑了上来,叉着腰道:“就是,爹的田就算是分,那也得三个儿子一人一份,怎能让大伯独得。”
娘的!天底下有这样不讲理的人吗?还债的时候没她们的份,有好处的时候都冲过来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