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应龙见她神情激动,赶紧站起来,想要上前安慰她,被她冷冷的目光一扫,立刻又缩回脚步,一时手足无措,踌躇半响,见她气息越来越急促,也不敢再留下来,连声道:“我走,我这就走。姐姐你不要激动,你先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他转身离开,大步向外走去。
纪晓芙目送史应龙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门口,浑身力气似乎也被带走了,软绵绵瘫在椅子上,眼角处泪水不停涌出来,呢喃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可是我不想害了你,我不能这么自私啊……呜呜……”她低声哭了一阵,将眼泪擦干净,回到房间,在梳妆台前坐下。
她抬手把头上的金簪摘下来,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用衣袖仔细拭擦干净,又将耳坠上的银耳环取下,拭擦干净后和金簪一起装进锦盒,放进梳妆台的暗格里。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蒙面女子怔怔出神,想要解下脸上的纱布看上一眼却又没有勇气,忍不住伏在梳妆台低声哭泣。
史应龙脚步越迈越大,越走越快,干脆展开身法急速奔跑,化作一道白影从金顶冲下,如风似电疾闪。他耳边一直激荡着那句“我介意!我很介意!”脑海里不停想着纪晓芙那一脸的伤心欲绝,越想越恨,越想越怒,心中愤恨无处发泄,直冲脑际,张口发出一声长啸,激烈高昂,直裂云霄,在山谷间来回震荡。
啸声余音未歇之时,史应龙又连声大喝道:“王保保!王保保!王保保!”恨意填空,字字裂胆,山谷回响,云海震荡,一时间漫山遍野都在呼唤“王保保”,骇得山中樵夫猎户以为是山神显声,纷纷跪地叩头,山道两边的野猴子被吓得吱吱乱窜,山鸟拍翅急飞。
纪晓芙听到动静后,心如刀绞,痛疼难忍,一时哭泣更急。灭绝师太赶到房间里,搂住她低声安慰。纪晓芙慢慢停住哭声,突然跪在地上,恳求道:“师父,我想落发为尼,请您成全。”灭绝师太又气又急,喝道:“胡闹,你这是干什么!出家乃是生死大事,岂是躲避情感之地,你先起来再说。”纪晓芙只是跪地不起,哭声哀求道:“师父,您就成全我吧。”
“你神思错乱,举止失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你还是好好睡上一觉,等醒了自然会好很多。”灭绝师太衣袖轻拂,一股柔和内劲打在纪晓芙身上,立即封了她睡穴,将她扶到床上放好,任其酣睡,自己守在一旁静坐。
史应龙一路疾驰,下了峨眉山,又向眉山别院奔去,不多时便闯进庄院大门。他疾呼道:“难姑……难姑……”声音在别院里来回震荡,良久也不见王难姑出来。管家婆子匆匆跑到他身边,禀告道:“公子,王姑娘出去采药了,已经走了数天,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您有何吩咐?”史应龙问道:“难姑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管家婆子回道:“王姑娘从来不跟我们说这些,小人们那里敢乱问。”
虽然知道纪晓芙脸上坏死的肌肤绝难救活,但是史应龙心里还是存有一丝侥幸,想要问问王难姑有没有办法,没想到扑了一个空。他满腔的忧愁愤恨,只想一醉方休,吩咐道:“我要喝酒,你快将厨房里的酒都取来。”管家婆子应是,连忙向厨房走去,片刻后和另一个仆人提了三坛酒回来。
史应龙提起一个酒坛,拍开封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又提起另一坛酒痛喝起来,他酒量极佳,这两坛酒喝下去,眼睛越发明亮,却是越喝越有精神。他将三坛酒喝了干干净净,仅有三四分酒意,烦闷之下也不顾得练武禁忌,闪身到了后院,拉开架势演练掌法,全力施展之下场中风声四起,劲气四溢。他翻来覆去将九巴掌掌法施展了一遍又一遍,直把自己折腾的筋疲力尽,这才枯坐在地上,又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