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邢氏刚刚还在摆当家太太的威风,还没摆够呢。这会子听了老太太的话如五雷轰顶,一下子就动都不能动了,直直的僵在那里,还没活泛过来,又听得贾珠这一番话语,感情你老娘真够辛苦啊?!这么个小孩子就这样刁,以后还了得?不由狠狠的死命盯着贾珠。
这小贾珠也不知道是真没感觉还是假没感觉,就像个没事人似的,由着老太太夸他好孩子,还呵呵的笑着。倒是元春看到了她大伯母的神情,吃了一记惊吓,小脸有些挂不住了,忙依在子肜身旁,把脸埋着子肜胸腹间,一会儿,又抬起来再偷偷的看她大伯母一眼,然后再把脸埋下去。
这小孩子的动作哪瞒得过大人,只是这邢氏犹自不觉,还在盯着贾珠。子肜心里一格棱,然后面上不显,还拿手轻轻的拍着安抚着元春。老太太也注意到了,眼底厉光一闪,接着闭了闭眼睛,才接着和贾珠说话。
这么明显的神气也让贾瑚注意到了,由不地皱皱眉头,开口说:“老太太,您和太太们说着家务事,孙儿也不在此耽误着您了。正好孙儿房里收着几件趣物儿,还想带着弟弟妹妹们去我房里赏玩赏玩呢,您看?”
“都是好孩子,好,去吧去吧。”说话间,贾瑚就过来子肜这里要伸手抱元春,也正好挡住了邢氏看向贾珠的眼神。子肜笑着对贾瑚说:“你这妹妹可沉手着呢,你也别宠着她,让她自己走。”又低头看着元春:“元春乖孩子,跟着哥哥们去大哥哥房里玩可好?”元春听了她娘的话,又转头看了看贾瑚。她离京时太小,一点也记不得这个哥哥了,只是看着这个哥哥温和的冲着她笑,又伸出手等着她,不由地就点了点头,把手放在这大哥哥的掌中。
等几个孩子行了礼出去了,邢氏才彻底的回过神来。才刚要说些什么,只听得外面有人报道:“史姑娘和邢二姑娘来了。”老太太忙让人快进来。
当头进来的是史姑娘,这邢二姑娘低着头跟在史姑娘后头,一定也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劲儿。子肜虽诧异,但也只是看着,邢氏这时候正烦心着呢,根本没注意这些,老太太也是看到了,也知道其中的缘由,只是闭口不提,也懒得操心。
等给各位都行了礼,这史大姑娘犹豫的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姑妈,刚才我去邢姐姐那里,姐姐正在哭着收拾行李要家去呢。我一问,原来是她刚刚来请安莽撞了,也没等着传就进了来,自觉失礼了,觉得会让您不快,自觉辜负了您的疼爱,没脸待在这里了。只是走前还想给您赔个不是,说是让您白疼她了,实在过意不去。我说,姑妈哪会在意这些小事,就强留了她,把人给来过来了。”这话声是越说越小,抬眼怯怯的看了老太太。
老太太心中暗叹,真是个傻姑娘,怕是又让人给当枪使了,只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不接还真让人觉得是在小事上和小辈过意不去呢。呵呵笑着开口:“真是个傻丫头,这哪有什么事啊,我还和你们计较这些?”
话音未落,这邢二姑娘就呜咽开了:“多谢老太太宽厚,还是我小家子气,想事想左了。”老太太叹了声气,让人扶着邢二姑娘下去洗脸,又转头对着史姑娘说话:“你也是个好心的,只是太容易害羞,以后和你嫂子多学学,也练练胆子。”
说了些话,子肜就告辞了出来。回了榴院也不得停歇,先是着了所有人训话,接着就指了几了领头的管事娘子暂时安排了榴院的各处事务,也通告着,这是暂时的,以后还要细细的调整。又让广东带回来的厨娘在院子里的小厨房领着差,只是念着其背井离乡的不容易,给了安家费和时间,又安排老成的管事指点他们一些京中事宜。
接着就着手整理榴院的物件和自己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先把给人的礼物着手理了出来按着礼单给各处送了去。家里的人的东西都是自己挑过的,除了一些珠宝衣物之类的,还各有些特色,老太太处有一副玳瑁眼镜,邢氏是一个珊瑚盆景,贾赦当然少不了端砚和字画,几个小的是些西洋物件,有西洋小船模型,八音盒,西洋小城堡模型等等。
娘家伯爵府上的东西也理了出来使人先送过去,又和家人约好明天过府探望。其他一些府上的应酬也都使人送了去,就连贾政官场上的走礼也都仔细清点了分了份送到外书房交由招财进宝等人收好了。
这样一忙也就一天过去了,也只理出了一些礼品,想着还有那么多的事,子肜就一阵头痛。等着贾政回到榴院,两下里互相按摩捶打,直叹得真真烦琐死了。歇了口气,子肜忙着把今天的新闻告诉贾政,末了还说,“你真没看到这大嫂看相珠儿的眼神,真真是想把他给吃了。我心中就一抖,你说着红楼中,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去得?是不是我想得太多?”
贾政沉默了一会儿,说到:“按说没这回事,有没有珠儿,对她没一点影响,你也不要总是风声鹤唳的,这样过日子太累了。我不愿你这样操心劳神。只是日后珠儿的饮食小心着点,不光珠儿,我们几个都一样,话说还好我们有小厨房。至于珠儿,到底是咱们的孩子,是个有料的,以后加紧教导就行。”
“什么加紧教导,我看现在就已经很可以了,他的一些作息时间学业内容全按着你小时候的来的,可你别忘了,他可是个真小孩。看着他这样辛苦还不说累,我就心疼,有你这样操练孩子的吗?我可想着他有个快乐的童年呢。”子肜心疼着儿子,拿着贾政的肱二头肌在练牙。
“这个时代大家族的孩子是辛苦的,也是早熟的,你哥哥子腾也是这样过的,珠儿只是比别人多练了武,那也是为他身子考虑。你若实在心疼,我就去问问他,看看是不是给他减点课程。”然后又想着说:“你看是不是该给他移院子,也慢慢培养着他独立,教着他管束下人。”子肜想着,也是,只是舍不得离了远了,打算就在这榴院里给他找处地方。
第二天,禀报郭老太太,贾政一家四口带着随从上丈人家了。王家自打接了信就在盼着,这时看人来了,那股子喜悦,真是难以形容。张夫人拉着子肜竟是抱头痛哭,好容易劝住了,才收了声坐了下来,只是手还是拉着子肜不松开。
子肜透过泪眼看着这辈子的爹娘,那头上的白发,那脸上的皱纹,什么时候,她爹娘已是这般老了。就是他哥哥,也以蓄起了胡须。
王子腾看着场面有些悲伤,忙引着大家说话,岔开这个气氛,贾政也在一旁竭力配合。一时间珠儿元春充当其主角,引开了话题。王家本就是疼爱女孩儿的,再加上这元春和子肜幼年极其相似,当下就被子腾抱在手里哄着,引着她一一再叫众人一遍。
王仁也极喜欢这个妹妹,向他父亲手里讨了过来抱着,一边还逗着元春说话。元春这两天过得极其开心,一下子多了好多位长辈,除了昨天的大伯母有点可怕,其他都是喜欢她的。还有就是多了好几个大哥哥,也都对她宠爱有加,还会陪着她玩。她笑眯眯的看着王仁,说道:“哥哥就是那个中了举的哥哥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又悄悄地凑到王仁耳边说到:“娘送给哥哥的礼物里面有我的分子噢,哥哥喜欢吗?娘还说哥哥要讨娘子了,就算哥哥讨了娘子也要喜欢元春哦。”
一句话顿时让王仁面红耳赤,众人看了无不大笑,原来,他们才刚要说,王仁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了。对方是也是京中望族许家的二房嫡女。许家虽不是公侯后人,却是书香门第,几代人中都有多人出仕为官,也有闲云野鹤的,有名声颇广出任书院山长的。这二房的嫡女今年刚刚及笄,知书识礼声名甚好,不光张夫人,连王仁他娘都私下访过看过,俱是满意。才托人保了媒,合了八字,才刚落了定。
王仁为这事这段时候脸皮子嫩着呢,没想到被个小妹妹懵懂之中打了趣,怎么会不脸红?只是这更增添了家里人的乐趣罢了。
这时一个小孩子的叫声传了过来,原来是子腾的嫡女,王仁的嫡亲小妹妹被抱了来了。孩子还小,刚刚在睡觉,所以也就没有抱出来。现刚刚醒了,被奶娘抱了过来与众人行礼。
这么个小小孩,胆子已经很大,进了屋猛一见了这么多人,也不害怕,反而兴奋得啊啊叫唤。这就是传说中的王熙凤啊,子肜眼神热切起来,就要伸手过来抱。这女娃也不怕生,见子肜张开手伸过来,一下子就扑到了子肜怀里。贾政在旁边也来凑趣,还问着是否取了名。子腾骄傲的点着头,果不其然,大名就是那鼎鼎有名的王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