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美得如晨露般娇嫩且诱/人的男子,本应该让人眼前一亮外加口水直流的,可不知为什么,看见他,傅遥莫名觉得头皮发麻,有一种见到地狱里恶魔的颤栗感。或者不是因为他的神情,而是因为杀气,他身上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男子饶有兴致看了她一会儿,“你没有要算的账吗?”
他那模样就像是在看一只无关痛痒的猫,傅遥被他的眼神激起火气,恨恨地咬了咬牙,然后举起手里破碎的糕饼盒子,“有,你赔我这个。”这个可是他撞破的。
“是吗?”那男子靠近了一点,用一个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调道:“拿你的命赔如何?”
他确定说的是她的命,而不是他的命,傅遥狠狠一惊,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善茬。
他笑,那笑容又似多了几分春意,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胆战,“我杀了你便不用赔了,不是吗?”
傅遥结巴着说不出话来,隐隐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或者从一开始他想杀的就不是那些乞丐,而是她吧。
她强扯了扯嘴角,“啊,那就不用赔了,谈赔钱多见外啊,咱们以后交个朋友,就是一家人了。”她嘴里胡沁着故意扯到钱上,眼神却在四处撒摸着寻找逃路。
忽然,她一伸手,“啊,你看,那是谁?”
那男子本以为她在故意转移视线,可回头一看,还真瞧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穿一件土了吧唧的灰布衫,用手捂着脑袋,一脸的倒霉悲催样。
看见他,他微微一怔,皇上的身边的二等侍卫怎么会在这儿?
那人正是吴起,傅遥也看见了,一个矮身从男子胳膊底下钻过去,以最快的速度跑走了。
男子本来想一把抓住她的,可看看那个不知被谁打了脑袋的侍卫,只得作罢了。人多嘴杂,果然不是好机会啊。
傅遥径直奔到吴起身前,抱了抱拳,道了声,“多谢。”
吴起使劲揉着头,那上面已经起了好大一个包了。他道:“傅大人你跑什么呀?”
傅遥没敢多停,摇了摇头飞也似地跑了。转过一个胡同,再回头看时,那男子已经和吴起有说有笑的交谈起来。他飞扬的脸上全是暖暖的笑意,那么谦逊,那么热情有礼,就好像刚才在她面前展现的一幕都是错觉。
她不由低骂一声,“丫了呸的,这装蛋玩的臭男人到底是谁啊?”
她只觉自己受了惊吓,却不知这一幕在别人眼里是多么可笑。
晚上,吴起回宫时是这样向赟启禀报的,“皇上,傅大人去了西城,先是不小心踩了摊牛粪,后来进了一家农户,破门而入,紧接着就跑出来了,结果碰上了云翔阁的易春风,两人差点打了起来……”
赟启微微皱眉,“易春风那个风/流鬼怎么在那儿?”
吴起撇撇嘴,“八成是又翻了哪家寡/妇的墙头了吧。”
京城有句名谣是说四大公子的:真诚待人付云峰,聪明过人张小贤,武功盖世杜平月,风/流不过易春风。
京城这四位名气响当当的公子不仅容貌最佳,还各自有各自的特色。易春风最出众的就是在女人身上下功夫,据他自吹自擂,说曾与他有过一夜之欢的女子不下千人。他从十五岁就开始流连花丛,十八岁名头大噪,阅女无数,号称“女人杀手”。他最出名的是从不找大姑娘,而是专门勾/搭有家有室的妇人,弄得满京城被他戴了绿帽子的男人拿刀追,这件事闹得轰动一时,连当时还是王爷的赟启都对他略知一二。
赟启问道:“那个易春风怎么遇上傅遥的?他们说什么了?”
“易春风说他不小心撞坏了傅大人的糕饼,傅大人不依不饶的,非得叫他赔。”
赟启轻哼,“那个傅抠门,就是不肯吃亏的。”
“易春风就说了‘易某身上并无长物,不如以身相赔’,傅大人一听,就吓跑了。”
赟启听了,不由笑出声来,“八成是傅遥被他风/流的名头给吓得。”
他却不知,其实傅遥根本没见过易春风,更不知道那个看她看得阴风阵阵的人,会是京城最有名的“风/流鬼”。
※
傅遥拄着墙头喘了会儿粗气,随后又回到了王冲家。她今日就是来见他的,怎么能被人吓得无功而返?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她要问那几个乞丐。
把几个乞丐叫到王冲家,这会儿王冲居然还没回来。
她搬了个凳子坐下,问道:“王冲在哪儿?”
一个乞丐道:“他约咱们未时在家里见面,可是现在还没回来。”
傅遥点点头,王冲的事还不着急,“你们被绑起来是怎么回事?”
“咱们在这儿等王大哥,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王大哥来,正准备走呢,却见一个人进来,一见面便问王大哥去哪儿了。咱们自然不能告诉他的,那人便恼了,把咱们点倒挨个绑起来审问。”
“你们确定是刚才那个人吗?”
那乞丐干笑一声,“其实咱们也不确定,天下穿白衣服的还不都一个样。”那个绑他们的人,手里一直拿着一把扇子,半遮着脸哪瞧得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