赟启看看他又看看陈令公,最后把目光定在陈令公脸上,“陈大人有何话要说?”
“启禀皇上,这是诬告,付令公不满我弹劾他儿子,故意栽赃陷害。”
“这么说最近几天弹劾的折子都是你所为了?”
其实这几天弹劾付云峰,根本不是陈令公亲自出面,他这么一说倒像承认自己带头似地。这会儿他再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喏喏的叫了两声皇上,却不知该说什么。
赟启表面上笑着,心里却恨的牙痒痒,付源奇这老家伙是谁给弄来的,他心里跟明镜似地。
傅遥纯粹是想看他的笑话吗?
两个都是他的岳父,到底要让他帮着谁?无论是付令公还是陈令公,他现在都不想办,他需要时间来集聚力量,等到可一挥而就的时候再算这笔账。
这么想着不由笑眯了眼,“朕觉付卿约是想错了,陈大人一心为国为民,怎么会做出这等出格的事?”
付源奇直吹胡子,“那皇上是说老夫诬告吗?”
“这倒不是,此事容后再议吧。退朝。”
他挥挥袍袖走了,留下一殿的人不知该怎么办,孰是孰非,皇上连句准话都不给,这到底要向着谁啊?
付源奇气得连连跺脚,与陈令公对视一眼,相互“啐”了一口,不欢而散。
傅遥得了消息,听说皇上在金殿之上模棱两可,直和稀泥。不由心中暗暗佩服,这个皇帝年纪不大,倒还真沉得住气。现在时机不到,还不是摊牌整治的时候。不过他越这样憋着,接下来的报复恐怕也越狠吧。
接下来好像没事发生一样,赟启再没提过金殿之上的参奏,这让陈令公大为得意,不免背地里诋毁付源奇,还说那老东西给他提鞋都不配。
他猖狂了不过几日之后,皇上突然出手了,他迅速调集九门提督的人马抄了陈家,并在京中大肆追捕陈氏党羽,一时间京城里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赟启趁这个机会巩固了皇位,也让满朝文武被他的铁血手腕震慑住了。
按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算真相大白了,陈家倒台,还了付云峰一个清白。付源奇也因此扬了威,自此之后京城再无一家荣宠能及得上付家。
可是傅遥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劲,先不说陈成思那考题从哪儿来的,单是这件事上她就觉得陈家做的太奇怪。他们憎恨付云峰无可厚非,把他往死里整也没错,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里还有个幕后之人在谋划全局,而陈令公和陈成思不过是叫人给当刀用了。
陈家一大家子都是文人,家世清清白白的,怎么会豢养杀手的?那刺客武功高的离谱,根本不是陈令公那小心眼的德行能驾驭的了的。还有陈恳五人的被杀,马六甲都不知道,可见陈家父子也被蒙在鼓里的。
照此看来,陈家只不过是跳梁小丑,如此轻易的抓住他们的把柄,会是有故意把矛头指向他们吗?
心里暗叫不好。匆忙带着杜平月赶去牢房,可这时已经迟了,马六甲和抓到的刺客两人早已上吊身亡了。
他们吊在牢房的梁柱上,面色青黑,却不是自杀,倒像是中毒之相。傅遥让人仔细查看,发现两人后脖颈都有一个黑色小眼,似乎是毒针所杀,又被人吊上去。
她不由扼腕,这都是她有私心的错,以为把付云峰摘出来就没事了,根本不想深究这案子,弄到后来却不过是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杜平月看她面色有异,不由道:“那陈家人飞扬跋扈,结党营私,小皇帝早晚不会饶他,此事只不过是个引子,他们被杀与你也没多大关系,你何必难过?若想查还可以再查下去,揪出幕后之人就是了。”
傅遥叹口气,陈家满门获罪,她并不放在心上,让她郁闷的是脸面,她傅遥是什么人,怎么能叫人牵着鼻子走?
“查,一定得查。”
她咬着牙,刚指天指地的发过誓,皇上的圣旨就到了,让她调查宫中泄/题的事,一定要查出题是怎么泄出来的。
傅遥暗骂,小皇帝也真够狠的,杀了岳父不说,这是打算把皇后也抓出来晾上吗?
其实这个案子并不难查,后宫人再多,能进出养心殿的也没几个?只是端看皇上的态度,查到什么程度才算,只揪出个小虫子,还是要一条大龙。
可这样的事也不能问皇上,只能自己琢磨,琢磨对了有赏,琢磨错了砍头。这做官有时候就像是押宝,且看你运气好不好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却有那些愿意给指路的。
快黄昏的时候,府里来传来话说是有人在家里等她。
赶忙回府,在看见厅堂里坐着的人时,心中大大一惊。
那是一个很美的女人,淡然,温和,聪慧,容貌清雅,虽不惊艳却很有气质。
那女子也瞧见了她,微微欠了欠身,幽幽叫了句,“傅大人——”
傅遥莫名的打了个冷战,这人居然是付云菲,当今的贵妃娘娘。自付云峰官复原职之后,她也重新封了贵妃,现在在宫中地位超然。
算起来从上次一别之后,已经八九年没再见她了,她变了许多,不是先前那个温温软软的小姑娘,而是一个高贵的贵妇人,此刻她正注视着她,眼波流转,柔情似水,但这柔情中似蕴含着一些别的什么,她的眼眸竟是深不可测。
傅遥被她看得心微微颤了一下,不是因为旧情人相见,而是因为她此来的目的,这个时候亲自出面,这位娘娘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