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姑娘们的船已经走得远了,沿着她们走的方向驶去,越往前河道越窄,水位也越来越浅。也难怪姑娘出来都是划这种小船,实在是大船根本走不了。
大约一个时辰,他们到了一个小的停泊口岸,那里停着许多船。
“到了,就是这儿了。”
两人下了船,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寨子,不过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小一点,也简陋的多,大多数人家都住在茅草搭成的屋子,低矮,凌乱。看那些武邑女孩那么纯真灿烂的笑,还以为这里是世外桃源,却原来是这样一个破烂不堪的所在。这里也没什么物产,大部分人都是以打渔为生,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渔网和一些晒干的小鱼。
杜怀身上带着族长的信物,他们很容易就接受了他们了。只是族里武士并不多,剩下的大多都是年纪大的。不过这不要紧,他们本来就不是找人打仗的,这里的老人和女人们,都是山里宅子年轻人的老妈、老婆、老爹、老姐,这比军队的震慑力可强多了。
傅遥看着跟着上船的一批老弱病残,很是感叹哈尼族长的心计,能想出这种法子也不容易,何风不是统领年轻人,把老人和女人都甩给哈尼吗?那有这些老人和女人的支持,还怕那些年轻小伙造反上天吗?
来的时候一个多时辰,回到山上花了两个时辰,这一路上这些老家伙们听说自己儿子造哈尼族长的反,都破口大骂,摩拳擦掌的准备教训一下龟儿子,可见哈尼族长,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是很高的。
他们一路冲进了寨子。果然不出所料,那些本来刀剑出鞘的年轻武士瞬间偃旗息鼓了,被爹娘打骂着也不敢回嘴,乖乖交了兵器了事。
这边寨子的事进行的也很顺利,杜平月抓住了何风,把他绑到到哈尼族长面前。他立而不跪,杜平月也恨极了他。在他屁股后面重重踢了一脚。何风扑通趴在地上。他要起来,杜平月又是一脚,踹的他一阵哀嚎。
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看来先前没少挨打。杜平月下手素来重,打得他两条肋骨都断了。
哈尼对此仿若没看见,坐在高背椅上悠哉悠哉的喝着甘草茶,等杜平月打完了。才低声喝问:“何风,你可知罪吗?”
何风脖子一梗。“凭什么给我定罪,我是武邑族的功臣,一心为了武邑族,这些年你们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我张罗的。我何罪之有?”
哈尼冷笑,“抢劫官粮,此其一。放火烧山,此其二。谋杀未来族长哈德,此其三,哪一点我冤枉了你?”他说着站起来,对着外面无数武士道:“你们不要以为有饭吃有钱赚,就是好的,却不知早就违反了武邑族的道义,咱们武邑是强大的民族,是守信的民族,是道义的民族,绝不是为了争一口饭吃就抛弃了乌拉神,抛弃了武邑族守护百年的道义,我们不是贼,也不想做贼,你们这些年轻后生,问问那些生你们养你们的爹娘,他们可愿自己儿子是贼吗?可愿吃儿子抢来的贼粮吗?”
外面哄响声一片,许多当爹的都开始打自己儿子。
“没出息,都开始做贼了。”
“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混蛋小子。”
骂声不断传来,傅遥站在窗口,不由啧啧赞叹,这哈尼老头真是太有一手,无怪乎当了这么多年的族长。这打蛇打七寸的招数用得太好,说的话也很合她心意。
她一边瞧着那有趣的一面,一边吃着热腾腾的粑粑,虽然这东西吃得多了容易胃疼,但这妈蛋的地方招待客人都是这个。
何风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嘴上的血,冷笑道:“族长嘴一张说的倒轻松,不去抢,难道叫这些人饿死吗?族长你是英雄,那这些年你吃下的米,吃过的面都是抢来的,你早知道可以不吃啊?饿死了多好,饿死了就是你的道义就圆满了。”
他的话虽听着刺耳,却也是事实,这些年武邑族饱受流离之苦,不少人都病饿而死。原来的族人有上万,现在却不过剩下一半了。
人群喧闹起来,有人高质问,“族长,我们讲道义就要饿死吗?”
有的道:“我饿死没关系,不能叫爹娘跟着饿死。”
“对啊,对啊。”一时竟有不少人附和。
武邑族一直以来最难解决的就是生存问题,他们族人是宁死也要生活在一起的,可是偏偏许多人都没一技之长,又爱面子,在汉族人的地方根本没办法生存。这件事解决不了,哈尼想重新获得族人的爱戴也困难。
傅遥把最后一口粑粑咽进嘴里,拍拍手笑道:“接下来是不是该我出场了?”
杜平月皱眉,“你要干什么?”
“办件傻事。”她深吸了一口气,大迈步出了房间。
虽然明知道这和她没关系,但在这个族里待了几天,居然对这里有了感情,真见不得这些人自怨自艾,都是有手有脚的人,一天到晚说什么饿死?
她整整衣服,高声道:“大家听我一言,我是朝廷派来的官员,来解救大家于危难的。”
四处嘘声一片,不信的是大多数,还有大声质问,“凭什么说你是朝廷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