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樾也被他们感染,悄悄勾起了嘴角。
当年,她的父亲段晟,率领“段家军”,在蚩焚坡与圭国和焱国交兵。此一战后,圭国、焱国落败,签下“蚩焚条约”,为瑞国换来了十五年的和平——
条约期限之内,圭国与焱国不能向瑞国发动战争。
蚩焚坡一战,虽然胜了,但“段家军”也损失惨重。
段樾犹记得,当时,她父亲站在众将士墓碑前,衣袍被风卷起,脸上的神情是那样沉重复杂。
悲痛中又掺着无以言说的喜悦。
年幼的段樾看不懂其中的深意,如今,也算能明白上几分了。
将士以热血抛洒疆场,赤子之心可歌可泣,令人悲痛敬佩,若能换来百姓安居乐业、休养生息,那他们的死,便是死得其所、求仁得仁。
是以,她的父亲虽会为了部下将士身死而感到悲痛,但亦会为了百姓能过上安稳宁和的日子而觉得高兴。
段樾看到今夜这番军民相乐的场景,想着她的父亲,那位为国为民的将军,若是能看到这番场景,应该多少会有几分欣慰吧?
他们一路走,百姓一路欢送,夜空中的烟花久久不断,毫不吝啬的绚烂绽放。
当他们快走到城门时,突然来了一队人。
他们身着宫中皇帝殿前侍卫的服饰,个个手里托举着一盏鎏金长明灯,行动十分迅速有秩,不消片刻,便在街边规规整整的列成两排,每隔三步站一人,一直绵延到城门口。
从皇宫楼阁到长街城门,近十里的路程,点了不下万只灯盏。遥遥望去,明明亮亮,如同天上的暗夜星河一般,迷人炫目。
如此盛况,将周边的百姓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大手笔之人,就连段樾军中的将士,也看得滞了目光,不肯错动眼珠。
他们抵着头喃喃低语。
“皇上对我们真是抬爱,不光放烟火为我们送行,甚至,还点了一路的明灯。”
“我刚才看清了,这灯外面都是金子!”
“金子?皇上太看重我们了!我们一定不能辜负皇上的期许才是!”
“没错,这次镇压乱贼,我们一定要胜利!”
段樾默默瞧着这一切,听着手下人交语,她嘴角的笑意已然收敛,脸色微沉。
凭她对皇上的了解,他是断然不会为了军中将士花费这种功夫和财力的。
想当初,她军中部下都要饿死冻死了,皇帝还不闻不问,自顾自己在温柔乡里快活。
今晚之景,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缘由。
段樾伸手拍了拍为她牵马的李温,朝他说道:“过来些。”
“将军?”李温顺从的靠近。
段樾压低身子,凑到李温耳边,小声同他说道:“你去打听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着,她又补充道:“还有,不管得到了什么消息,都切莫声张,只悄悄过来告诉我便可。”
“是,将军。”
李温办事很利索,不过几个呼吸间就返转回来了。
“可有打听到什么?”段樾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