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叔的丧事到了第二天,需要二叔的地方少了许多,早晨五点,二叔就将肖穆叫了起来,对他说:“早上我有空闲,下午又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咱们老家繁琐的流程多,要上林请神,安神,盛殓,净面照面,封棺口,辞灵。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行,那我们要准备什么,具体这个阴阳交合之地是哪?”肖穆边问边穿衣起床,揉了下乱蓬蓬的头发,人还有些迷糊。
“你不用管了,我都备好了,你只要带上那个纽扣就好,收拾完跟我走就行了。”二叔说罢,就出了房间。
肖穆简单梳洗以后,就拿着东西奔向二叔。
还是那辆自行车,肖穆带着二叔,听着二叔的指挥,行走在这黄土飞扬的小路上,需要上山时,他们就推着自行车,费劲地向上爬。下山时,被坑坑洼洼的路颠得飞驰而下,肖穆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裂开了。有的地方甚至连路都没有,只能扛着自行车一步步向上或向下攀爬。
早上五点半出门,到达目的地已经是9点钟了。这是一个深沟,四面环山,光秃秃的黄土崖壁紧紧将这里包围起来。不同于村庄附近的河沟,那里的河道夏天都干涸的如龟裂的皮肤一般,见不到半滴水。而这里却有着清澈的山泉,潺潺流动,晶莹透亮如同荒漠中璀璨的钻石一般。
这里明明是深沟,阳光却能直射进沟内。
肖穆站在山泉旁,感到自己全身暖洋洋的,由衷的感叹道:“这里好舒服啊!”
二叔看着肖穆眯眼享受的样子,笑道:“这里是个很神奇的地方,明明是个深沟,但阳光却能从早到晚的不间断照射进来。但河水不仅不因为阳光长时间照射而枯竭,反而在最热的季节,河道两旁也会结起厚厚的冰层。”
听到二叔的话,肖穆忙看了眼河道两旁,果然在边上的植被下面埋着坚实的冰层。
二叔接着说道:“为什么选这里为阴阳交合之地呢?自古有说法,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这里四面环山即为山南亦为山北,河水沿山而流成为环形,即为水北亦为水南。阳光终年所照,泉水常年为冰。阴中有阳,阳中亦有阴。”
肖穆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阴阳交合之地啊。”
“其实我们生活中有很多这种地方,毕竟阴阳从来都存在我们生活之中,比如天为阳地为阴,男为阳女为阴,生为阳死为阴,数字也分阴阳,单为阳双为阴,类似这种有很多,以后我可以慢慢再告诉你。”
“阴阳还能这么分。”肖穆有些惊异,突然想到自己前几天遇到事情又问道:“那医院算不算阴阳交合之地呢,既有生又有死。”
“算,只是最好是同一时间,有人生有人死。好了,我们拿出东西来摆阵吧。”二叔说道。
二叔包里总共装了几样东西,一个法铃,一个水碗,还有一个呈长方形的木板,二叔说那是“镇坛木”,最后他拿出一个折叠好的幢幡,这是平时是用来招魂引灵的。
东西不多,阵摆起来也并不难,用石头堆了八个方位,二叔说那是代表金,木,水,火,土,天,地,人。
他又将秦雨所在的纽扣摆在这个坑洞的最中间,当一切都准备好以后,二叔说:“现在还不是开阵的时候,明天下午我们再过来一趟,开了镇就好了。”
肖穆点点头,直接坐到了河道边上。爬了一上午的山,又帮二叔摆了半天的阵,着实又渴又累,看着眼前闪着璀璨光泽的泉水,肖穆也不顾其他了,捧起就打算好好喝几口,水还没送到嘴边,二叔的吼声猛然响起。
“别喝!”
那吼声震得周围的几只麻雀都飞了起来,肖穆整个人也是一抖,水洒入河中。
他迷茫的看着眼前的泉水,不知该怎么做了。看似好像被那一声震得有些发懵。
二叔轻咳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一瓶提前准备的水,交给肖穆说:“喝这个吧。”
接过二叔给的水,肖穆猛灌了几口,总算恢复了精神。
村里平时喝的水都是雨水,这边山里是非常干旱的,所以并没有多少可以饮用的水,即使有也要走几十里路。
所以山里修了很多蓄水井,用来收集雨水,收集好的雨水在经过沉淀,过滤就成了村里人的饮用水。这里的过滤不是指蒸馏水,只是农民自己打上水一点点沉淀滤透的,所以水质非常的差,喝起来有种奇怪的味道。好在肖穆也不是挑剔的人,再加上从小就喝过,也不甚在意。
他只是十分好奇,明明这里就有清透的山泉,为什么还要喝雨水,虽说路程有点远,但水质却比雨水好太多了。小时候还听过父亲讲他们那会也确实是打泉水来喝的。
“二叔,为什么村里人不到这打水,你也不让我喝这的水呢?难道这水里有什么有毒的矿物质?”
“这个你就别管了,只要记住,这水不能喝就行了。”二叔对这个问题,明显很排斥。他收拾收拾东西,就对肖穆说,跟我走一趟,我还有点事。
“什么事啊?二叔?”肖穆接过二叔手里的包,背在背上,又扛起那辆自行车,就跟在二叔身后,准备爬山。
“你赵三叔明天就要下葬了,得找块墓地。”
“这么快就下葬?警察没查出什么吗?”肖穆很是吃惊。
“能查出什么,又不是人害的,已经定性成意外了。”二叔摇了摇头,叹口气道。
“可谁家意外会死成那样子呢?”肖穆其实也知道,警察拿鬼也是没办法的,但总觉得不做点什么,心里很不舒服。
“镇上刑警队的人常年和各个村里打交道,见过的怪事,说不定比你我还多。对于灵异事件,有自己的判断,再说他们每天抓坏人还忙不过来呢,难不成还要靠他们把害死你赵三叔的鬼找出来?不现实啊!”二叔边无奈的说着边尝试着给肖穆引条好走一点的路。
“也是,二叔死得这么突然,坟地怕不好找吧。”
“没办法,这种横死的进不了祖坟啊,找个差不多的地方先埋了,以后再说以后的吧。他那小儿子才十六岁,长大了,想给他爹再迁坟,那时候再说吧。”
二叔即使说着话,脚程还是很快的。到底是常年上山下地的干活的人,这时候的体力真不像一般城市里的老人,昨晚睡那么晚,今天起那么早,爬着山连大气都不带喘的。
肖穆跟在后面早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虽说背着东西,但是他年轻啊,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体力真是不怎么样。二叔好几次都问肖穆要不要帮忙,肖穆哪好意思让长辈帮忙,只是推辞说自己能行。
接下来的山路越难走了,骑自行的机会越来越少,一直上坡。
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奋战,二叔在一个半山腰处停了下来,对肖穆说:“歇会吧,就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