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道:“没什么,山人幼年学过医术,给你掐掐脉看看它有没有传染其他病症给你,街头的流浪狗,你怜惜它给它一口吃的就是了,何必往家带呢,身上很脏,会传染疾病的。”
李熙不懂号脉,但他知道人说谎时心跳会加速,沐雅馨面色平和,她没有说谎。一个对狗狗有爱心的人,绝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李熙觉得自己很幸运。
沐雅馨瞪着大大的眼睛问:“传染疾病?那是什么意思。”
李熙思索了一下,说:“就是它把它身上的病传递到你的身上,你看,你给它洗澡剪毛,结果怎样,得了皮癣对不对,这皮癣就是它传染给你的疾病。其实呢,它身上的病还不止这些呢,下次可要记住了,不能随便跟狗亲嘴,会得病的。”
沐雅馨慌忙揩了揩嘴,满脸崇拜地说:“杨郎真是博学多才,妾是万万不及的。”
李熙用手指在她眉心一戳,笑骂道:“休要拍马屁,前面带路,我们是来做贼偷酒的。”
沐家只是一般的富商之家,光景比小康人家强,但跟那些豪富之家却没法比,家中人口不多,虽蓄有几个奴婢也都留在铺子里使唤。因此入夜之后宅子里冷冷清清,唯一的一条看门狗此刻正摇着半截尾巴乐滋滋地前面带路呢。
一路来到了沐家厨房前,门扣着没锁,李熙推开门晃亮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前行带路。厨房面积很大,收拾的干干净净,炊具、餐具摆放的整整齐齐。
自一进门起,李熙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厨房看起来有些特别。特别在哪呢,李熙转了一圈后才明白过来:厨房收拾的太干净了,连一丝一毫的油烟味都没有。
这就有点不合常理了,厨房收拾的再干净也断不至于闻不到油烟。沐家的厨房难道从来不做饭吗?
“别走了,你脚边的就是酒瓮。”沐雅馨指着灶台边上的一个陶瓮说,忽而又叫了一声说:“哎哟,我忘了,那里早就没有酒了。爹说坊里的酒太淡不耐久储,最近都是零喝零沽的。呃,你等着,我去前面给你偷一坛糯米甜酒去。”
沐雅馨故意把个“偷”字咬的很重,嘻嘻笑着出了门,花花在她脚下欢快的跑动着,绊的她差点摔了一跤,这条断了尾巴又跛了一条腿的土狗跑动起来的样子十分滑稽。
沐雅馨很快就“偷”了一坛酒回来了,满脸是兴奋的笑容。她喜滋滋地向李熙展示她的战利品:“我爹的,一贯钱一坛的糯米酒,入得了你的口么。”
李熙揭开封口,嗅了嗅,用手指蘸着尝了尝,赞道:“好酒,很香。”
“可惜没有下酒菜。”他笑盈盈地望着沐雅馨,颇有些遗憾地说道。
“看我也没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冷锅冷灶的,我拿什么给你置办下酒菜。”
沐雅馨不仅公然拒绝李熙的引诱,还说的振振有词。
李熙笑道:“谁又要你下厨了,带着这坛酒咱们去十字街口找家店喝去。”
沐雅馨闻言欣然答应,李熙又望了眼这间干净的有些过分的厨房,灭了火折子,和沐雅馨沿着原路还回。
李熙顶着沐雅馨先爬上了墙,却问她:“这狗要不要带过去?”
沐雅馨道:“别管它了,这厮惯会装可爱讨人怜,是个虚伪的坏家伙。”那禽兽听了这番话,非但不觉恼恨羞耻,反而乐滋滋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快活地哼唧了两声,竟是公然承认了。装过可爱后,它就蹲坐在地仰着脖子舔着舌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墙上的主人。
沐雅馨明澈的眸中流露出不舍来,但她也知道李熙不喜欢这狗,忍着不敢说。
李熙抓起那狗递上墙头,说:“带着吧,无聊时也可逗它解个闷儿。”
那狗貌似蠢笨,实则却是极聪明,它回眸望了眼李熙,狗眼里分明透出感激的目光。
李熙也爬上了土墙,回首望着黑黢黢的沐家宅院,不无担心的说:“这狗走了,家里可就一个人都没有了。会不会遭贼呢?”
沐雅馨抿嘴一笑:“与平山子家为邻,什么样的小贼敢来?”
她笑容好美,灿若暗夜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