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熙说完,常怀德脸色舒展开来,见李熙还站着,就招呼落座,整了一下书案上的文书,对李熙说:“你出身世家,年纪又轻,初来韶州时,我并不看好你。不过我得承认,我看走了眼,来这短短一年间,用‘年轻有为’四个字来形容你也不为过。经历了王六这件事后,我愈加觉得你完全可以挑点更重的担子,上答天恩,下不负黎民百姓,也不负自己的一个少年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熙搓着手,喜不自胜地问:“太守的意思是说,我要升官了。”
常怀德道:“天子是圣明天子,凡是心里装着朝廷装着百姓,认真做事的官员,都不应该被埋没了。我已保奏你为始兴县县令,记住,只是保奏。”
李熙感动的热泪盈眶,他抹了一把脸说:“太守对卑职的栽培就有如……”
常怀德把手一挥:“唉,我不听你的这些话!此事尚未落地,不可太张扬,另外,临走之前把你的屁股擦干净,我怎么听说你给周柔弄了块地呢?”
李熙道:“完全没有的事。周大爷倒是想在凤凰台拿块地,虑及太守您是一位清廉自律的官员,恐受责难,故而只是看看……”
常怀德道:“果然只是看看那么简单?”
李熙听他话音不对,眨眨眼道:“我回去查查,立即就去,总之此事绝对与您无涉。”
常怀德挥挥手,没说话。
李熙骑上赤兔马一路挪到城东码头,把马往树上一拴就登上了摆渡,船家认识他,善意地提醒:“杨参军,你的马,拴这没人看着可不成。”
李熙气呼呼地说:“这马谁要谁牵去,比牛走的还慢。”
摆渡人笑道:“牛走的可不慢,跑起来也蛮快嘛。”
李熙道:“我说的是蜗牛。”
回到家,李熙让人把旺财叫来,问他:“周大爷的那所宅子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以你的名义拿地起建吗,怎么又记到他的头上去了?”
旺财茫然地回答:“没有呀,一直都是以我的名义在办。”
李熙愕怔了一下,猛地一拍脑门,对旺财说:“赶紧打发人去城东码头把我的赤兔马牵回来,去晚了恐遭遇不测。”
旺财道:“赤兔走的比牛都慢,又有谁会要呢。”
李熙道:“怎么会没人要?杀了吃肉呀,有好几百斤呢。咦,旺财,我发现你最近的话比以前多多了,这已婚男人就是大不同嘛。”
旺财道:“篮篮还没过门呢。”
李熙道:“还没过门,怎么回事?”
旺财道:“员外说年前操办婚事有些草率,不如押到年后再办。”
李熙道:“休要听你那老丈人的,你要依他的性子,篮篮头发白了都未必能过的了门!行了,行了,你去把赤兔马牵回来,这事我来想想办法。”
打发了旺财,李熙心里又琢磨起了常怀德的那番话,很显然他这是在向自己索贿呢,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敢伸手,老头子有恃无恐嘛,可见他跟孔戣的关系的确是非同一般,或者已经提前知道了他即将离任的消息。
还好他只是胆子大,胃口不大,才只要一所宅子,那宅子能值几个钱,三千贯都不到,我还琢磨着送他一万贯打发他上路呢,他倒替我省了七千贯,算了,念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折半送他五千贯吧,新官上任花钱的地方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