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设军法队,归军法所直辖;新设巡警队,归巡官直辖。
张弘靖要求李熙全军开拔解广州之围,李熙却借口潮州沿海海盗尚未肃清,需要留下一部兵力守备潮州。潮州刺史韩愈既希望李熙彻底滚蛋,又担心他彻底滚蛋后,海盗难制,最后还是去文保宁军,希望张弘靖能留下一部军队驻守潮州,又密发一封私信,希望将留守军队的指挥权交给潮州地方。
张弘靖回文同意,具体怎么操作,他推脱说远在韶州对潮州情况不熟悉,请韩刺史与杨兵马使自己商议。韩愈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到西津驿,做好了唇枪舌剑和拍桌子的准备。
没想到李熙却答应的很爽快,他把两个还算不错的警备团留在潮州,兵权拱手相送,只有一个条件,他希望把木工队和伤兵留在潮州,请地方予以关照。
韩愈不相信李熙会这么好心,自己不好出面,就暗示录事参军左横旁敲侧击,询问木工队和伤兵一共多少人,李熙答不足三百人,除了需要地方供给粮草外,其余的汤药费、护理费、营养费毋须地方负担一文钱。
韩愈狠狠心答应了,同时他释放善意说:“伤兵在潮州养伤期间,一应杂物皆可交海阳县办理,毋须贵军劳神费事。”
韩愈的用意很明白,他是想把留守军队封堵在军营里,不得扰民和干涉地方事务。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李熙爽快地答应了。
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让韩刺史感到不真实,回城的路上他不断问通判官:“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潮州司马答道:“广州城下风起云涌,胜负难测,他这是为自己留条后路吧。而今他手握兵权,朝廷倚重,他日战败,沦落为囚徒,生死祸福就不是他能掌握的了,有人帮他说句好话,总胜过落井下石吧。”
韩愈笑道:“好你方冠兰,拐着弯子骂老夫呢,老夫是那样的小人吗?我是看不惯他年少轻狂,目无尊长,说起来他也没甚大恶,他若真落了难,老夫一准保他。”言罢又是一叹:“可要保他,老夫真是不甘心呀。”
韩刺史对李熙的做法不解,军中许多人也不解,不过鉴于杨兵马使常有惊人举动,众人也不以为怪。韩愈一走,李熙就和郭仲恭、朱步亮哈哈大笑起来。笑过,朱步亮把头直摇,说道:“咱们这么干是不是太损了点,公然勾结海盗走私盐铁,可是重罪,万一让人捅了上去,只怕韩刺史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郭仲恭道:“嗨,老朱你也太死心眼,沿海官吏有几个不勾结海盗走私的?盐铁暴利,国家一体垄断,地方一点好处捞不到,不走私吃什么?”
李熙道:“这件事我已经安排了人去做,老朱,你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专心打造你的军械,别人问你铁从哪来,你就往老郭身上推,他有办法应付。”
朱步亮道:“我才懒着过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呢,我只专心打的我铁。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到底准备扩军多少,打造这么多军械干什么用?还有打造好的军械我怎么给你运去呢,兵荒马乱的,靠运输团那点人可是寸步难行啊。”
郭仲恭笑咪咪道:“这个你不必管了,只要军械打造出来,山人负责运输。”
朱步亮笑笑点点头,没吭声。
潮州海盗除了劫掠商船,还走私盐铁,只是规模不大。海盗们把盐铁运送到沿海城镇,由潮州地方黑道转运至内陆。趁着潮州乱起,风云激荡之际,海盗们也上了岸,准备大干一场,傲立风口浪尖,做个时代的弄潮儿。
不想保安军突然杀至,潮州之乱一夜平息,本想冲浪的弄潮儿们,忽然发现自己停在了沙滩上,更为尴尬的是还忘了穿裤衩,其羞愤自难待言。
和保安军交手数合,海盗们取得了不俗的战绩,但他们心里很清楚,跟大股官军长期耗下去的结果往往很悲惨,只要官军扼守了通往内陆的交通要道,不遗余力地打击地方黑道,走私之利必然断绝。这大乱之年,海上商道近乎断绝,靠劫掠商船连饭也吃不上。
势均力敌的对手最容易成为朋友,海盗们很快就发现,保安军在向他们释放友好信息,他们也回之友好的微笑,彼此眉来眼去一段时间后,终于勾肩搭背了起来。
保安军向海盗们购买上好的钢铁,海盗则借助保安军向内陆贩运私盐。双方都保持了极大的克制,合作平稳而隐秘,虽然心理压力很大,但获利着实很丰厚。
现在保安军开拔去广州平乱,海盗们却并不担心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他们已经在保安军的庇护下建成了由他们自己掌控的走私渠道,只须按时向保安军缴纳过路费就可以畅行无阻。此外保安军近乎无底洞般的钢铁需求,也十分为海盗们所看重,单位获利虽然微薄,但胜在量大稳定,而且货款结算很快。
与海盗们打交道不得不留几个心眼,李熙是通过扶持几个当地商贾来完成交易的,这些商贾受地下黑道操纵,黑道的背后是肖三,肖三在此之前已经被免去守备营副指挥之职,借口是聚赌、酗酒和嫖娼,如今他在军中只是一个不入流的队副,因为恶习难改,每隔几天就会被军法队叫去喝回茶,喝完茶后,脸上总有些淤青,令人生出无限遐想。
李熙重用肖三的原因除了他一向被视为是肖白的人,跟自己关系比较疏远外,还有就是肖三在淄青时就曾是个盐枭,熟悉走私的勾当,再有就是如果事发,可以打发他回淄青避避风头。潮州的捕快或许有胆量跑去韶州要人,却一定不敢去淄青抓人,那地方兵荒马乱的,去了万一让人杀了,尸骨都找不回来。何苦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