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草笑道,这、这你不懂了吧?郑教授帮我们留下的那个,我的,这是唐朝河北邢窑的白瓷镜碗。唐朝瓷器讲究“南青北白”,就是说南方瓷器最高水准就是青色瓷器,比如越窑瓷器;北方呢,就是白瓷,比如河北邢窑。我研究了好长时间,这只碗,就是唐朝河北邢窑的白瓷!
我心中大喜,忙道,这个碗至少值几百块吧?
墙头草立刻睁大了斗鸡眼道,你、你、你到底懂不懂,这是国宝级的好东西,价值连城,你以为是买菜呢?少说也得几千块钱的。
我差点笑出声来说,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拿去卖了,这不就解决了嘛。
墙头草说,我们就这个意思,可是找谁买呢?
我不以为然道,当然是找刘叔了,他是识货的主,要是这个时候不帮兄弟们,我第一个不饶他!
墙头草仍旧为难地说,可、可是你不是上班了吗,也脱不开身,只能我和乌拉去找刘叔了,也不知能不能行。
我高声道,上班算个屁,我立刻去请假,这就找刘叔,把这五千块钱给弄回来,不,是六千块钱!
墙头草抚掌大笑说,好好好,我们要的就是这句话,那乌拉同志的媳妇就落在我们身上了……
我眼看着墙头草说话的声调小了下去,他眼光穿过我的身后,估计看到了我身后的什么事情,就赶忙转过身去看个究竟,一个熟悉的紫色苗条身影映入了眼帘,是紫嫣!
我们赶紧热情地围了上去,嘘长问短,但是紫嫣却如有所失,眼睛看着手中的一包东西。她突然说,吕大哥,你要订婚了?
墙头草笑道,是啊,你这是给他带来的贺礼吧?你简直就是神算子。
啊,紫嫣有些不知所措地胡乱答道。她低下头,用手捏着衣角,不再说话。
我们事不宜迟,赶紧计划出发,于是我回单位跟领导请了假,编了个我自己都不信的理由,说自己身体最近难受的很,计划到济南去治疗一下,领导的脸差点扭成了麻花,但是顾忌到当初是县委的人安排进来的,所以也只能暂忍怒火了。我顾不上这些,身上的三十六块钱,也变成了差旅费,先是找了一辆车,谈好了价钱,然后我们赶紧打点行装,直奔脚下去找刘叔。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这次我们可算是轻车熟路了,我们早上天不亮就出发了,傍晚时分就已经准确找到了刘叔家。刘叔家比较容易找,在镇子上一个较为偏远的地方,而且前面是一家预制件厂,因此我们直接把车开到了他家门口。紫嫣一路上极为反常,压根没了往日的说笑,这个蒙古女孩一下子变得多愁善感了,倒是让我感到很是奇怪。
我下了车,走到刘叔门口,用力敲门。让我极为不满地是,好长时间之后刘叔才慌慌张张地开了门,一开门见识我们,他身子一缩,颓然地用手扑打了一下双腿,如同霜地里的一个茄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老刘,这是怎么了,想我们想得丢了魂了?
刘叔叹了一口气,紧紧握了握我的手,说大家赶紧进来,里面说去。
走进院里,只见院子中央的那个荷花池子,里面荷花也没了,水也干了,丝毫不见去年荷花的怒放盛景。
乌拉吃了一惊道,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刘叔再次叹了一口气,掏出香烟,分了分,然后点上一支,大口地吞云吐雾起来。这才他悄声对我们说,被充公了。
我惊道,被充公了,犯了什么?
刘叔说,上年因为跟你们去济南出手那个宝贝,不是翻船了嘛,最后就被人家盯上了,然后到我家翻了个底朝天,最后这些好东西都落到了人家手里。人家问我这些东西从哪里来,你们都知道,这可是我淘来的,都是淄博、临清那一带的老东西,但是没人信我,差点被定了一个倒卖国家文物罪,最后被关了十天,这才出来。
我心里感到一凉,隐隐觉得对我们的此次行动目的不利。我试探道,刘叔你的这些事情,兄弟们可是一点也不知道,但是今天我们还是有个事情再来麻烦你。
刘叔一脸疑惑道,感情不是在找我出手明器吧?
我无奈地笑道,还真是被你猜中了,我们的乌拉兄弟,这不他的心上人要被人家订婚了嘛,需要钱,但是我们手头不宽裕,恰好手里有个宝贝,还请刘叔给脱手了。
刘叔谨慎地向四处墙头看了看,然后悄声说,到屋里说去。
刘叔的儿子很是机警,刘叔一个眼色,他就自动走到大门外,估计是放风去了。
刘叔说,先看看宝贝,虽然我不一定帮上你们。
我知道刘叔是个古董贩子,有好东西肯定是要先睹为快的,于是我示意墙头草拿出东西来。
当那个唐代白瓷碗一露面的时候,刘叔眼睛都直了。他从炕上轻轻端起来那只瓷碗,看了好一会儿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唐代河北邢窑的正经货?
墙头草得意地点了点头。
刘叔道,哪来的?
墙头草仍旧得意地说,燕然山的野鬼沟里的,哎,那、那个野鬼沟,别提他妈的多么邪乎了,到处是死鬼,到处是……
乌拉咳嗽了几声,中断了墙头草的演讲。墙头草这厮,一旦你让他打开话匣子,几天几夜他都讲不完的。
刘叔说,这个我相信,要说你们上天摘个星星我不信,去个把个古墓倒腾点明器,你们是行家里手。这可是好东西啊,反正至今我只见过河北邢窑的一个残次品,还是在济南恒盛源掌柜刘长生那里见到的,那个碗浑身纹,基本要散架了,刘长生拿着都不让我摸一下。但是你看看这个品色,啧啧,好东西,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