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不错,倒是个硬骨头,给你那师长,像得很啊,只是不知道能硬多久呢……”
李参谋仍是一脸冷笑,居然抬起腿朝莫枫小腿上的伤口处踏下去,用力碾了起来,“做人骨头硬是好的,但也分分清对象,我的首长虽然现在是暂代的,但总也是比你这小小预备役团长要强的多。那李牧区区一个少将都能进去,依我中将之军衔,却进不去?未免有点欺人太甚了吧!”
吞口水的声音络绎不绝,在场所有人都被李参谋这雷霆手段给震的不轻,有几个士兵想要上去反抗,却是看到那三千士兵瞬间就如包围网一样,四散开来,将他们一千五百个人重重围住,黑压压的枪口不约而同的对准一颗颗脑袋。
毋庸置疑,既然李参谋敢开第一枪,就不会怕再开第二枪,若是轻举妄动,恐怕下一秒就得被子弹射穿脑袋。
莫枫瘫软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小腿,冷汗如雨,滴滴颗颗自毛孔里钻出,溢过额头,淌湿后背,甚至自眉心掠过苍白脸颊,又汇聚到发紫发白的嘴唇之上。然而,无论李参谋何等践踏,脚底何等碾压,他自始自终,就那一句阻拦话语之外,再未哼哼过一声,哪怕连个疼字,连一点嗷叫都未曾发出。清澈眼眸就似一柄利剑,死死瞪着李参谋那张消瘦、阴狠的脸庞,银牙紧紧咬住,切齿之声不绝于耳。
这一刻,他的铮铮铁骨博得了许多人尊重,看得自己手底下的兄弟热血沸腾,怒火中烧;看得李参谋稍感不悦,没了享受别人痛苦的兴致,松开腿朝医院大门口迈去;更是看得,连天台上那个借护栏遮蔽住身影的冷傲男子都不由得面露赞赏之色。
男儿铁血,流血不流泪,纵然是痛,也得往肚子里,才不负军人二字。
“哼,区区少将居然敢命人拦住我这一暂代首长,实在荒谬。”李参谋冷哼一声,大步朝前一跨,走到军医院门口,望着自动门渐渐敞开,回头冲那群被自己手底下亲卫围得水泄不通的士兵,冷声喝道:“他李牧反了不成!既派重兵堵住医院,又偷偷独自上楼看望,恐怕是想图谋不轨吧!所有人守住医院大门,别让李牧逃走,你们几个随我上去保护秦爷!”
黑的说成白的,白的唱成黑的,对于权位者来说,黑白本就没有界限,只在于他们的一言两语。
整整一千五百名预备役士兵,眼睁睁望着李参谋领着六个高级军官从那自动大门跨入,又搭上电梯,渐渐合起的电梯大门时,眼底尽是浓浓不甘与愤怒,然而他们却记得很清楚,记得李牧曾说过:如果李参谋领兵来了,就稍稍阻拦,若是拦不住就干脆放他们进来,料想他李参谋也不敢领着所有士兵往楼里塞,有些事,见不得人。
电梯直冲而上,当李参谋一行人彻底消失于医院大楼这座电梯上时,他麾下那群士兵,终是耐不住寂寞,风骚了起来。
或是举枪冷笑,或是随意打骂预备役士兵,在他们眼中,同样是兵,自己就是高贵上一等,只要等李参谋从电梯里出来,走到楼下时,自己就是勤王佐政的功臣,面前这些蝼蚁,今天既然敢正面忤逆李参谋的意思,又是李牧这个死对头的兵,怕是早晚都得被李参谋弄死。既然早晚都得死,那玩玩、打打,又有何不可?
三千士兵肆意妄为,踹踏着预备役士兵,浑然没有均是军人,均是来自同一军区的观念。或许,他们早就被李参谋洗脑,灌输成了与他一样冷血无情,手段很辣,毫不顾忌情面的残忍之人,又或许,他们根本就把自己看得太高。
预备役士兵并非人手皆有步枪,基本都没穿防弹衣,再加上人数劣势,导致他们根本就不敢反抗,没有能力反抗。
拳打脚踢,如雨点般接踵而来,几个愤怒的,忍不住这口恶气的士兵倒是反扑起来,挣扎着还了几拳,可换来的却是更多更快的拳脚相加,只得奋力向后走,躲开拳头,朝自己同伴多的地方靠拢。
转眼,军医院门口这片近百平方米的中央空地就被四千五百名士兵彻底占据,他们涌作一堆,人满为患,中央的预备役士兵不断后退着,护住头部等要害,紧靠在一起,外围的李参谋近卫兵则是挤着推着要往里头走,巴不得多踹上几下。
莫枫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看着自己的兄弟、战友被人欺负,自己又站不起来,顿时落下两道泪痕,这泪痕,并不是因为他受的伤有多痛,有多重,而是因为他的心在滴血。这种不甘但又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令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年第一次觉得,世界仍旧没变,哪怕是到了军区,这个他从小就认为是最神圣最公正的地方,都仍有阶级欺压,没有公道。
他们只是为了完成军令,遵照军令办事,这样有错吗?这样不对吗?
为什么明明已经达到目的,闯入医院了,还要打人?为什么!
胸口似是被一团烈焰侵蚀,他痛苦的想要仰天悲鸣,质问苍天,何来的公道,然而头刚一抬起,却看到一道黑影,自夜空急速落下,犹似那跳楼的举动,但这速度,与那男人脸上的森冷怒意,却是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