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学个乖,别把眼睛长在头顶。”山祇化身曲指轻弹,两缕罡风拂过顽童,油亮乌黑的头发顿时少了一大块,露出青茬的头皮。
“孽畜找死!”童子察觉卤门凉意丝丝,伸手一抹,顿时气怒攻心,小脸狰狞,毫无顾忌地挥棍横扫。
“凡人的粗浅武技!”山祇化身没有托大,狮子扑兔也尽全力,钢鞭似的虎尾突兀地延长,抽打在顽童的手背,将指骨全部击碎,镔铁棍子落地,深深地陷进去。
“卑鄙小人!奸猾,耍诈。”童子连连后退,从怀里掏出一个羊脂玉瓶,用嘴咬掉瓶塞,仰头张口,接住里面的药丸,三颗金黄光泽,龙眼大小的红丹和着津液嚼碎,吐在手背上,肿痛淤痕转眼就消散,碎裂的指骨也恢复如初。
山祇化身费力捡起长棍,重如负山抱海,神色不动,却有些吃惊。刚才童子举重若轻,分明就是凡铁,在他手里却不断往两端延长,竟然自发适合新主的身形体格。
“你,你,你,竟然能用镇海神铁,你绝不是妖物!”生性骄狂并不意味着愚蠢、短视,恰恰相反,童子审时度势,极为精明。
“现在知道,晚了。”长棍翻飞,棍影丛丛,仿佛一片乌云盖顶,朝童子倾覆而去。
‘糟糕!这根神铁,擦着就伤,碰着就死,小爷我福大命大,日后还要成仙,宁可丢了面皮,也不能平白死在这儿。’顽童默念秘咒,施展土遁,逃进地底深处。
一击落空,山祇化身也不收回力道,长棍触地,巨岩爆碎,飞石四溅。
‘地行术,而且他的血脉古怪,有些像海巨人安泰。’
青铜令牌赋予这位昆仑虚新主所有权柄,右手小指曲并,拇指按压其上,三指山形朝下,使出指地为钢的禁制,立即将顽童禁锢,不能动弹。
镇海神铁轻轻提起,山祇化身用力一顿,铁板似的地面裂开,露出地底色泽乌黑的钢块,他上前伸手触碰,瞬间颜色褪尽,露出仿佛空青琉璃中的游鱼,黄晶琥珀里的冻蝇似的童子,浑身光焰缭绕,极力挣扎,却还是不得脱身。
六首虎怪睁开十二枚黄睛,目光炯炯,齐齐望来,顽童前胸后背冒出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顿觉全身上下被看了个通透,又羞又恼,脸色涨红。
‘这泼怪好生利害,昆仑虚,帝之下都,虽说被弃置荒废多年,山石灵气全失,和凡土毫无区别,若想在此施展禁制,还是万分艰难。’
童子身份来历颇为可观,却也知道八荒**之内,藏龙卧虎不可究竟,无意冒犯一个不知道其出身来头的对头还好说,若是根本就不在乎的大敌,后果不堪设想。前者也就罢了,仗着年幼无知,暂且口甜舌滑卖乖脱身,回头搬救兵找回面皮。可要是后者,不脱层皮就算不错了。
出身海外仙境碧游岛,拜师于东昆仑玉虚峰的童子,在娘胎里孕育水火不侵的先天青莲道体,又习了直指大道的上乘功法,若是勇猛精进,修为何止一日千里。可惜少年贪睡赖床,嫌早起晚睡的功课枯燥乏味,引气餐霞甚是辛苦,于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惫懒松懈,仗着天赋才刚刚筑起灵池,勉强凝聚六个八角垂芒的真符,五行遁术、纵地金光,都是防身、逃命的道术。为了防身,家里长辈遍游四海,终于在清冷之渊寻到圆坨坨光溜溜的镇海神铁,烧炼成一根如意随心的铁棍。至于缺了神铁震慑,海眼贯通,昆仑虚灵泉一夜干涸,那就不****的事了。
镇海神铁的灵异,顽童知之不详,却也晓得它威力无穷,不管仙凡,擦着就伤,碰着就死,因此觊觎者无处不在,都拿它当渡劫的宝贝。小儿闹市持金而行,早晚会有修士忍不住下手抢夺,这种事最近越来越多。
自从天穹夜幕北斗七星光耀**八荒,有预见的仙道修士都闻到大劫的气息,提前未雨绸缪。尤其是在少华山烈火门二代弟子渡劫飞升时,被天刑真雷全数亟死,肉身只余焦骨飞灰,魂飞魄散,连到地府修个鬼仙也不可得,多数正教大派都关闭山门,只有小辈徒弟外出行走,一来增长见识,广交朋友,再则积累功德,勤修精进。
童子下山后就寻了个由头,去帝之下都昆仑虚挖宝,没成想刚来没多久,就吃了苦头。
“镇海神铁都被你强抢夺走,还用禁制困住小爷,你想怎啲?都使出来,让小爷见识见识。”明知认输讨饶,或许能侥幸过关,顽童就是不肯开口,结果说出来的还是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