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蛊毒?是一种毒药吗?”女人都是好奇的动物,却往往沦为好奇心的猎物,无法回头。
“蛊毒蛊毒但蛊不同于毒。蛊是有生命的,而毒只是一种药剂。如果养蛊人想让一个人赶紧死,那么用毒;如果养蛊人想让一个人及其家人后代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与绝望,用蛊!”疯狗的眼睛里散发出疯狂的光芒。夜莺打了个冷战。
“蛊首先是一枚卵,传说来自暗黑之界。但它能孕育出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是在强烈的恒星之光照射下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啮噬之物蠢蠢欲动。让人毛骨悚然。
任何盅都要从幼苗期开始培养。所以首先要选盅,就是挑出强壮的个体。养一个蛊种容易,但成蛊的,太少太少了。为了让盅苗加强嗜血的本性,只能通过抢食,就是将蛊苗放在食物短缺的环境下,让它们相互残杀。所以这个被诅咒的民族有一句古话:万卵出一蛊。几百万条蛊种可能存活下来的也就是仅仅几条而已。当淘汰完毕后,这些可培养盅苗,就要开始喂食饲主的精血来培养。第一次喂食的盅虫是饥渴的,看到血肉就会立刻盘绕上去拼命噬血……”
“什么是饲主?为什么要用血?”
“饲主就是养蛊人。用血是因为养蛊人要跟蛊建立某种神秘联系,比如控制。”疯狗解释了一下,又开始讲述。
“开始虽然不痛,但是养蛊人能感觉到它的胃口是多么大,养蛊人的血源源不断的向它口中流去,这个过程的快慢取决于盅苗,饲主只要耐心等待即可。饱食鲜血的盅苗是丰满而晶莹剔透的,而且培养起来是最合适的,这是培养大杀器的基础。这种蛊苗其实只要培养到成型,就可以对敌人施蛊。就可以让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为被盅吸食的伤口会血流不止,流血的时间与吸食的时间同等,然后伤口自动止血愈合,蛊毒却已经被种进了敌人的身体,会遗传给后代,随着血脉扩散而不停扩散。但这只是养一头蛊。最普通的蛊。这种蛊只能对敌人及其家人后代造成物理或病理伤害,比如全身溃烂形如怪物。但它的杀伤力却已经非常诡异厉害,它们可以在不知不觉间钻进女人的高筒靴子,将脚啮噬得只剩白骨,而被啮噬的女人还浑然不觉,可能还在笑呵呵。这就是这个被诅咒民族的诡秘武器,但还不是大杀器。”
“幸好我没有脚。”夜莺脸色苍白。却还开了个让疯狗哭笑不得的笑话。接着又问:“那大杀器是什么?”夜莺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听故事者。
“当蛊种的胃口越来越大,养蛊人所耗费的精血就越来越多。当养蛊人自己的精血不可能完全够蛊种来食用,此时就面临三种选择:一是彻底消灭它;其次是停止喂食,让蛊种变成干尸一样的东西,可它们还活着,一旦滴血就会复活;最后就是制造大杀器,就必须猎人养蛊。”
“什么是猎人养蛊?”夜莺遏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虽然她已经感觉极度不适。
“所谓猎人养蛊,就是将蛊种放在猎来之人的身体上,让它们钻进去,却必须保证猎来之人活着,如果死了就必须更换活人,不停地更换活人,不停地更换,直到它们长大变为成大蛊虫。然后将几千头几万头甚至几百万头大蛊虫聚在一起,让它们撕咬、吞噬,等到最后,活下来的唯一一头就是这个被诅咒民族的大杀器。大杀器一旦被释放就会在敌人的全身游走啮噬,最后从眼睛爬出,继续攻击剩余的敌人。”
“那大杀器还能被消灭吗?”夜莺已经面如土色。这让疯狗想起了初次听这个故事的自己,当时自己也是听到了这里才问这个问题。而整个人类也是到此刻才会想起这个可怕的问题的必要性。
“不能。传说它们能承受任何的物理攻击,能分裂复制自己却威力不减,并且快如闪电,最可怕的是它们拥有了智慧,而且极度嗜血,不将敌人和主人啮噬,绝对不会停止。”疯狗说得斩钉截铁。
“那为什么人们还要制造如此邪恶的东西?”夜莺激动地大喊了起来。眼泪滑过了她有些暗淡的小雀斑。
“因为人类的恐惧、愤怒、绝望、敌意、憎恨、罪恶、嫉妒比这个大杀器邪恶一万倍。人类是自己的掘墓人。”疯狗突然咆哮了起来。他不是对着夜莺咆哮,他是对着这个操蛋的世界咆哮,对着整个人类咆哮。包括自己。
夜莺自己转动轮椅来到窗边,看着楼下小世界不停滋生着的各种罪恶,面无血色。下面这些活生生的人,就是蛊。但谁是养蛊人呢?夜莺没有答案。
夜莺的心里并没有责怪疯狗和羔羊。对这两个给予自己保障歌唱权利力量的男人,夜莺永远感怀于心。并且夜莺知道疯狗的咆哮“人类的恐惧、愤怒、绝望、敌意、憎恨、罪恶、嫉妒比这个大杀器邪恶一万倍。人类是自己的掘墓人。”是对的。
“那我所为何来?”一个问题闪过夜莺的心灵——
或许,上苍让自己生而为人,赐予自己歌唱的天赋,赐予自己梦想,让自己变成夜莺,让自己与鸿鹄相爱,以爱之名携手浪游无主之地,历经平和与离乱,拥有爱情与死别,遭受苦痛与新生,体悟残忍与血腥,感受决绝与希望,接受救赎与友谊,只不过是要自己冷眼旁观——
最后为人类唱一曲祭奠之歌。
感受到自己使命的夜莺开心地笑了起来,像一朵绽放在暮色里的幽暗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