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胥为了讨好楼尘先生,特意苦心钻营菜谱的事儿——姜羲能笑一年!
也因为这件事情,她骑着雪狮子出门的时候,眉飞色舞的心情甚好,连看头顶酷辣的炎日也少了烦躁多了亲切。
一袭黑衣沉默无声的计星骑着大黑马照例跟在她身后。
而她白马青衣,马蹄轻快地在长安街上纵行而过的时候,恍若一泓清泉在烈日里浮掠而过,波光幻影间,她的笑意却清清凌凌,凉爽生风,乍然撞进街角高楼之上的某人眼里,极快地闪过诧异之色——
姜九郎?她怎么会在长安!
姜羲还不知道与某位熟人有了惊鸿一瞥的撞见,她按照计星早就打听好的路线,往着盛氏在长安的宅子快马而去。
他们在南宁侯府的院落,自然也是在一片王公贵族的高门大宅的簇拥当中,而两大世家联袂送子入长安,自然也住不到别的地方去,都在长安城东北方一块儿的坊市内。长安所谓东贵西富,这一片儿的地方官僚宅邸聚集,沿路都能看见沿街而开的朱门大楼,挂着仪仗,一片威风凛凛。
这一片王公贵族的朱门大楼之中,姜羲终于看到了盛府的门匾——竟然也是向街而开,一个没有被大云册封任何爵位的江南世家能够做到如此,这其中底蕴远不只是姜羲在江南看到的冰山一角那么多。
达官贵人们住的坊市街上,自然清净得很,姜羲过来就没见着几个人。此时停在了盛府前面,她又侧头望了望对面,穆府。
“还说不要当邻居,真是口嫌体正直。”姜羲小声嘀咕着的时候,计星已经翻身下马去叩门了。
门房拉开朱色大门,刚问了一句“谁呀”,就见到高头大马上笑吟吟的姜羲,顿时惊得瞠目咋舌:
“姜……姜九郎?”
长安盛府内都是从江南盛府带来的老人,许多还是盛明阳身边的熟悉人,对与他家六郎交好的姜九郎自然不陌生!
姜羲挑眉:“盛六在家吗?”
“六郎?”门房愣了一下,“在!在的!”
门房迅速拉开大门,请姜羲骑马而入!
姜羲跨过府门才从马上下来,随意地四处张望着景致。旁边却是一片人仰马翻,曾经照料过雪狮子的马夫看见它高兴坏了,听闻姜羲到来的盛府下人也急冲冲地赶着去给六郎报信,而姜羲最先见到的熟悉面孔,却是在江南盛府见过面的赵管家!
“赵管家!你也在这儿呢!”姜羲笑嘻嘻地看着这位老人。
“九郎?九郎怎么会突然来长安了?”赵管家满脸都是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六郎要是知道九郎来了,一定高兴坏了!”
姜羲在樟州练习马球那段时间,整日在盛府出入,盛明阳他阿娘唐夫人也对姜羲青睐有加,连着称呼姜羲为“九郎”,竟把盛明煊的“九郎”之称都给抢了,之后整个盛府随着叫她九郎,其中亲切自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明白的。
“我也是刚到长安没几天,赶紧上门来看看他。他在长安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六郎过得很好,时常会与穆十三郎一起。九郎来得可巧了,府里今天正好有宴请,都是六郎来长安结交的一些朋友呢!”
“哦?”姜羲摸着下巴,心想着她来得还真是时候,这就撞上好酒好菜了?
她随着激动的赵管家穿过前庭,顺着曲廊蜿蜒步行,眼前忽的一片豁然开朗,一小方映着天光云影的清徐碧湖,湖心之上凉亭之内,刚好听到仆人禀报的盛明阳惊喜地抬起头来,蓦地回头与姜羲笑盈盈的视线撞在一起!
“姜九!”盛明阳激动得都跳了起来,撒腿就往姜羲这边狂奔。
亭中原本慵懒而坐的穆昭,也是喜悦起身,虽不如盛明阳那般跳脱,却也毫不犹豫地往姜羲所在大步而去!
两人的欢喜简直就是刻在脸上了!
而凉亭里剩余的几个少年面面相觑,隔湖而望,都生出些许好奇心来。
盛六与穆十三来到长安这么些时日,等闲人都难以见他们一面,何曾见过两人如此喜怒形于色?那姜九又是何人?
“哈哈哈!”盛明阳狂笑着张开手臂,作势就要向姜羲扑来。
嗖的一声,沉默的黑影挡在了两人中间,牢牢实实地封锁了盛明阳的去路。
又见旁边浮影一掠,穆昭轻巧地靠近姜羲,用力揽住她的肩膀!
“咳咳咳!”姜羲猝不及防,差点儿岔气,“也就月余不见,要不要这么激动……松手松手,疼死了!”
计星听到姜羲喊疼,折身就要过来保护她,却被身后笑嘻嘻的盛明阳跳起来圈住了脖子。
“月余不见,计星你还是这么护着你家九郎啊哈哈!”盛明阳朝着姜羲挤眉弄眼,“还有你!怎么突然来长安了!”
姜羲揉着肩膀,撇嘴道:“山长说我应该多走走行万里路,就让我来长安国子监待一段时间,正好我也无聊,就跟着我舅舅出来走走咯。”
练习了几日,她如今喊宋胥作舅舅那叫一个顺溜。
“山长?舅舅?”盛明阳与穆昭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一月多以来,姜羲身上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