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亦沉默了一会儿,望着被山峰削去一半的夕阳,感受到渐冷的风,然后说道:“我们再看看。”
……
走出五十里,小山村渐渐远了,死寂的气息似乎被一路的鸟语花香取代,毕竟现在春.光正好,欢意盎然。
五十里路,把远方的山堆高到了太阳脚下。
西天的霞云歇在树丫,舞着醉红。
千亦和月水依站在一片树林里,他们的面前是七个年纪和月水依差不多大的噬血魔少女,但现在,是七具赤.裸的尸体。
千亦不知道为何这些少女没穿衣服,但后者脸上的痛苦和屈辱,他能看明白,最重要的是,七名少女都死了。
残阳的余辉落在她们的身上,映着鲜血,就像几朵盛开得正鲜艳的花被人一脚踩到了尘埃,花瓣凋零,花枝破碎。
千亦静静地看了片刻,说道:“是人干的。”
太离奇的世界,有时候狼和羊的角色也是会转换的,狼兴冲冲的扑向一群羊,结果羊怒啸而起,竟是披着羊皮的大虫!
月水依面无表情,她怔怔的看着七个女孩的尸体,目光越来越迷茫,她看着千亦拔刀劈出一个大坑,然后轻轻将七名少女放进坑里,又用土埋好,低头静默了片刻,忽然冲上去,从后面紧紧抱住少年,泪如泉涌:“千亦,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永远都不要,求求你!求求你了!……”
女孩哭得很无力,就像一只失去亲人的小兽,孤独的行走在雪地里。
千亦任由女孩伏在背上哭了一会儿,他望着远处金乌沉落,玉兔穿着夜行衣爬上山头,半晌后缓缓说道:“走吧,或许我们还能赶上些事。”
……
少年少女继续前行,西天的残云被燃起的夜色烧尽,缓缓沉入星光璀璨的河底。
行了半夜,半夜醒。
半夜里千亦二人先后到了十处地方,有的曾经是人烟颇旺的村庄,有的曾经是囚禁噬血魔的处所,但无一例外,那些地方都是曾经那般,等千亦和月水依赶到时,已成了食腐禽.兽云集的地方。
一路上,两人再没有说过一句话,眼神静静地,就像这静静地夜。
离开一个噬血魔曾经享用盛宴的地方,这次行不到十里,千亦忽然一把抱住月水依。
少女怔了怔,她知道少年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原因。
下一刻,千亦迈开了脚步,就像在观海被万魔围攻时一样,千亦变成了一道金色的光,快到犹如狂风,穿树而过,却不伤及一枝一叶。
如此奔行了数息,千亦停了下来,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少年在烤野兔。
不过这不是千亦如此急切赶来的原因,他虽然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可还没饿到如此心慌——在少年的身后,有两堆僵直不动的人和魔,人一边,魔一边,都像落叶一样随意堆叠着。
千亦看了少年一眼,又看了看人和魔,把月水依放下,朝少年走去:“请把他们放了。”
少年却像根本没听到一般,把架在火上的烤兔拿起来,吹去上面几粒灰尘,又放回去继续熏烤。
千亦已走到少年身前一丈,这是两个陌生人深夜相见时,能不显得突兀的最小距离。
“请把他们放了。”千亦再次重复道。
少年仍旧没理会,火焰安静的燃烧着,偶尔发出“啵”的一声脆响,响彻在寂寂的树林。闻不见风声,风也吹不进。忽然少年欢呼一声,笑眯眯的把烤兔从架上取下,一脸迷醉的嗅了嗅,啧啧称赞,扯了拇指大的一坨肉,分成两半,又把其中一半再分一半,然后递向千亦:“你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