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鹰山祁门,修真世家,曾有祁轩、祁正两位举世英才。祁轩单枪匹马闯入魔教集会地斩杀魔婴,祁正足智多谋,一个人便搅得玉莲教相互残杀。五十年前,祁鲁被誉为祁门三百年不遇的奇才,年仅十二岁已将祁门绝学‘降龙天绝’运练娴熟,十五岁接掌祁门,十九岁便已突破降龙天绝第八层。就在九年前,祁鲁突然暴毙,祁门破灭。”
林若雲的声音依然淡如清水,面上毫无表情,好像这话不过是借她的口讲出来而已,似乎忘了身边的这个男人也姓祁。
对此,祁元真并没感到诧异,在他的眼中,这位林姑娘本就与众不同,甚至还有些神秘古怪。便轻声叹了一句:“你知道得真详细啊。”
“安山城虽说不大,却也是消息灵通。”
“祁鲁正是家父。”祁元真的眼中第一次显露出温情,还有些许哀伤,声音很轻却十分沉重,缓了缓气息,慢慢言道:“九年前,家中突然每晚都会有人离奇死亡,手段异常凶残,景象恐怖至极。因父亲闭关未出,两位叔叔遂带领祁门上下埋伏各处,三日后才终于见到了这个杀人魔头,却是我的父亲!”
这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着怨恨与愤怒,林若雲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大家都说父亲是走火入魔,可祁门中无人能将他制住,为了保住祁门百年基业,为了父亲一生清名,族中长辈决定联合众人之力将父亲斩杀。”祁元真双手紧攥的拳头在此刻稍稍松开了一些,那时的自己也是认同这个迫不得已的做法。
“白天,父亲还如往常一般,甚至做过的事都不记得,可杀了那么多人却是铁一般的事实,我能感到他心中所承受的巨大痛苦。”祁元真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讲述着,“就在那个晚上,祁门所有人都参与了那次秘密行动,一夜厮杀,满地鲜血……天亮时,清醒过来的父亲无法原谅亲手毁掉祁门的自己,悲痛欲绝之下,自断筋脉而亡,我的两位叔叔也因伤重不治而去。”
“那你是如何活下来的?”林若雲对于他的悲惨遭遇和此时的痛苦不堪,竟没有半点怜悯,甚至连一个温柔的眼神都不曾流露。
祁元真不在乎她的冷漠,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只低声回道:“是大哥替我挨了那一掌。后来,在父亲闭关的密室中,我发现了那张药方,寻问了城中几位经验甚丰的老郎中,他们也看不明白,我又找了几位与祁门相交甚好的门派师叔师伯,有的说是药方,有的说是丹药方。于是这九年里,我四处查访,就是想找到能解答药方之谜的人。”
言及于此,祁元真的声音也略显激动,神情中还带着几分感激之意,“现在终于知道真相了,父亲是被奸人暗害!原本我就不信,父亲修为已然登峰造极,怎会轻易走火入魔!”
“未必!”林若雲突然抬起头,冷冷的说道。
祁元真身体一怔,眼中景象猛地摇晃了一下,幻觉般的从嘴里飘出两个字:什么?
“我说未必。”林若雲的目光从未落在他身上,轻声言道:“你父亲若真如你说深不可测,谁有那个本事取得他的血,并让他服下那蛊毒?若是极亲近的人或许可以办到,但与你而言,恐怕同样难以接受吧。而且……药方是在你父亲闭关的密室找到的,不是吗?”
祁元真突然感觉身心被架空了,脚下仿佛空空如也,瞬间天地全无,除了无限深邃的黑暗,便只有身旁的这个女子。
数十年来,父亲在心中是崇高而不可侵犯的,是自己一生所敬重之人,亦是祁门无上荣耀的存在!
这个夜晚,突然变得尤为绵长……
天下之大,可容万物,一个人的小小心境犹如滚滚黄河水中的一粒轻砂,不足以惜。
天亮了,一缕晨光破窗而入,晨起的微风夹杂着露水的清新,缓缓送入身体,是这般舒爽。
林若雲慢慢睁开双目,无心决的修炼直到今时今日,才让她体会到了师娘的用心良苦,若不是无心决,她恐怕连地之灵气在哪都找不到,更不要说接近它,感应它了。
可地之灵气与她分离了整整十载,这样强行的禁锢令灵气对主人时而熟悉时而陌生,而现在,林若雲的体内还有真气存在,禁锢中的地之灵气反倒像个闯入者。
想要掌控并与地之灵气重新合一,目前林若雲还远远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