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斗法（上）

2015-12-08 作者： 午夜和尚

6、斗法（上）

“你表现的很好。”

路十一尽力扮出一副深感欣慰的长辈模样，去掩饰不住他转身时的一抹落寞。他是名震天下位高权重的离天行走，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拒绝过？他当然看得出姜辰说这些话时的真诚，但他岂不是一样的真诚呢？好笑的是，当两个真诚的人碰到了一起，结局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也许师父说的对，命数这种东西上天早有注定，他修为再高也只是一介凡人，而凡人是永远也争不过天命的。

“准备好就下楼用膳吧，渭城是我们人族的地盘，我们可不能失了东道主的身份。”

姜辰怔怔的望着那扇半合的房门，不知为何心中总是五味杂陈。难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是个聪明人，又怎会不明白路十一的好意？但是，自己的命运不是应该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的吗？这就相当于一个筹谋，一个能够和这个世界对话沟通的工具。不可否认，两个月前，当师父要他去完成那件从出生就已注定好的大事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兴奋的。尽管不舍离开师父时的感情流露也是真的，但两种真相比较，他更偏向于到这个世界走走。

他信心满满的以为自己准备好了。

于是一头扎进了似海红尘，短短两个月的行走却让他慢慢明白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他其实还没完全准备好。有的时候，敢于迎接挑战和面对挑战是两码事情，人人都敢对人大放厥词，说自己敢于挑战某种未知，可当挑战真正降临的时候就会发现，原来未知之所以称为未知，是因为人人都想看到和得到未知，但未知岂是人人都能看到和得到的呢？

若不是路十一出现了，姜辰想，自己还会不会又勇气深入那个人族的未知之地？很显然，这是个极大的问号。

但他总是做出了选择，因为他刚刚对离宫行走说：我不换！

这已是一句承诺，履行这个承诺的第一步，就是看他有没有勇气下楼，去吃这口路十一说的‘膳’。

姜辰慢慢站起身，在人形铜镜前十分用心的整好衣冠。他打开窗户望向南方，那儿是他来的方向，他对着那个方向缓缓呼了一口哈气。冬日的骄阳给世间提供不了太多的热量，于是窗棂上方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划痕。姜辰伸手触摸向划痕中央，仿佛要留住什么，然后灿烂的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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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到的时候，路十一点的饭菜已经摆满了方桌。姜辰低头在心里默数了一遍，整整十二道佳肴，鸡鸭鱼鹅洋洋不少，外加几个清淡的时蔬和汤。这得多少钱啊？他心想，把自己卖了也卖不出这么多钱。

“你可比它们值钱多了。”

就在姜辰将一口馋涎吞下肚皮，准备大快朵颐的时节，一个清灵的声音蓦然响起，正要细看，却见一身青袍的妙龄少女已屈身坐到了身边。他有些郝然，还未来的及看少女的长相，目光就不由自主的看向对面的路十一。

路十一看着紧挨姜辰而坐的少女，干咳道：“冰灵，你是个女孩子，要懂得矜持。”又对姜辰介绍道，“她叫冰灵，是我的同门师妹。”

还未等姜辰说话，冰灵便俏生生的伸出了小手，故作害羞状，道：“姜辰你好，我是冰灵，以后咱们就肝胆相照同生共死吧。”

“小师妹，”

路十一翻着白眼道：“哪有见面就跟人说要同生共死的？”

冰灵甚是不悦，撅着小嘴道：“哼，又不是跟师哥你同生共死，你瞎操什么心？有劲没劲？”

路十一微耸肩膀，表示算我没说。

这时姜辰才有机会去看冰灵。他只看了一眼，但这一眼之间，瞬间颠覆了他十几年的审美感。明月镇地方小，自小到大他也看过几个出来献世的女人，其中最漂亮的是镇上逍遥客栈的老板娘月红姑娘。月红姑娘生的很水灵，一双水做的眉眼能甜死个人。他以为那就是世间最美的女子了，也曾憨憨的想过，将来长大了要是月红还未嫁人，他说什么也得把她娶回家。而在看了一眼冰灵后，他就觉得以前自己真是瞎了眼了。

世间怎会有这么好看的女人呢？他心中轻叹，肌肤胜雪吹弹可破，凤眼樱唇柳眉飞扬，一颦一笑都能要了人的亲命，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狐仙子吗？唯一不足的是冰灵裹着一身宽大的青袍，难以衬出她的玲珑身姿。

“你可别胡说，我离狐姐姐差远了。”

冰灵捂嘴娇笑，旋即意识自己说错了什么，她努力向面沉似水的路十一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乖巧的道：“师哥饶命，我不是故意的。”

姜辰则惊骇的道：“她-她怎会知道我心里要说的话？那个狐-狐姐姐，又是谁？”

路十一一脸的无奈，他瞪了冰灵一眼解释道：“你刚来世间行走，有这种疑问很正常。”他看向冰灵的眼睛，“她之所以能说出你心里在说的话，那是她的天赋。”

“天赋？”

姜辰有些失神。能读人心，这是多么恐怖的天赋!这就相当于把自己脱光了摆在她的面前，而她对自己每一个潜藏心底的，最隐秘的事情都一览无余。

“不吃了。”

正想入非非的姜辰猛然听到冰灵一声娇吒，顷刻恍然，连忙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冰灵不依不饶，佯装生气道：“哼，你们这些臭男人一个比一个说的好听，心思却一个比一个龌蹉。”

路十一闻言啪的放下筷子，板着脸道：“你个小兔崽子，一天到晚想什么呢？竟在青天白日之下意--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