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残要死了。

而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刻，那双不是黑瞳就是白瞳的双眼，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光泽。黑白分明，黑色落于瞳孔中央，白色分列两边。

天残仍在倒飞的干枯手臂直直的伸向前方，那里是屠大晚站立的方向，这个恶贯满盈的嗜血狂魔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心心念念的仍是自己的儿子。

他这世上唯一相信的人。

姜辰睁大瞳孔目睹这一切的发生，而令他费解的是，天地太安静了，一种超越了自然法则的静在他的心底蔓延。

这种诡异的静一直蔓延到天残的残破身躯直直的落进大地，却未溅起半分尘埃。或许，连那尘埃也对其深恶痛绝，不愿在他的身上浪费一柸黄土。

风声再起。

这次的风力有些大，大到被风一吹，天残那包裹在白袍下的尸身就蓬然化成了粉末，而后再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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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隆一声，天地的声音终于重新回到众人的耳朵里。

姜辰说不出心中的滋味，天残死时的残相尽数落进了眼里，而他竟无丝毫的开怀之意，却有一股微微的清凉，微漾徘徊在胸间，久久不去。

他第一次领略到浩荡的天地威能，一个人生前如何的怙恶不逡，如何的罪无可赦，而在其死后，都会重回天地的怀抱。

这就是所谓的无上包容？

但这，公平吗？

“我知道这不公平！”

红袍陈某慢条斯理的擦掉嘴角渗出的那缕血痕，漠然道：“但这就是世界的法则，强者恒强！而弱者，只能任其宰割。”

他再次环伺众人，狰狞的道：“那么现在，就是我代表昊天，宣判诸位命运的时候了。”

无人发声，因为发声无用。

“很好，”

陈某满意的说，他的目光最先落到了三十六名灰衣客的身上，嗤笑道：“念在你们没有伺机逃走的份上，我就破例赐你们一次公平的机会。”

他微一招手，黄金佣兵团立刻空出一条通道，甲胄与雪地的摩擦声顿起，一百零八名手持黄金长枪的步兵战士，越众而出。

陈某转头看向那些面容恐惧的三十六朵嗜血金花，用对蝼蚁般的语气道：“这是我的黄金一百零八公案，你们若能战胜他们，我就任你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是非地，杀人地。

一名灰衣客越众而出，看样子是这群杀手的首领，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却又不甘心的问道：“陈少主的话，我们莫敢不从。只是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一二。”

陈某目光里透着寒气，半晌才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越过云梦帝国的重重防线，进驻到渭城的吗？”他冷笑道，“这个答案我不说，难道你还猜不到吗？”

金花首领忿恨的道：“这可是那人的意思，在云梦的疆域上，有谁敢忤逆他的意思。”

姜辰观察着这名首领，他没有直称呼那人的姓名或者尊称，却每个字都充满着敬畏。

陈某微窒了片刻，旋即冷冷道：“你问的实在太多了。就算没有人敢逆了那人的心意，可那人就不会死吗？”

“你--”

闻听此言，灰衣首领终于克制不住的惊恐起来。

他指着陈某满目骇然的道：“你竟敢-”

陈某却没再允许对方多说一个字，他薄唇轻启，清喝一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