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日月听了连连摇头,忙咧嘴道:“俺虽然是个浑人,但哪一次误了大哥的吩咐了!”他见薛正微笑颔首,便又笑道:“谁知,嘿……那烤肉的小子有一柄宝刀,那刀上绣着朵漂亮的花儿,好生怪异。俺想借来看看,哪料到那小子虽然人小,脾气倒是挺大。不但不给俺看,还扬言要杀了俺。俺正跟他理论哩,大哥和众兄弟们这不就在当口儿里来了么!”
这时薛正眼见数百名兄弟都已收拾妥当,便招呼了一声示意埋锅造饭,他闻言不由怪罪,责道:“兄弟又不是不知,许多江湖人物都把随身兵刃视若生命,便是你我也不例外。你胡乱就要借那人兵刃来看,人家肯定不喜!你也定是没有好好去说,才惹的人家恼了!”他深知这名天道帮左使先锋粗鲁莽撞,料定是他没有好生说话,定然有错在先。
赛翼德郎日月闻言一急,眼珠子一转,刚要狡辩,旁边一名浑身落魄之气的中年书生却吃吃而笑。郎日月见他笑得古怪,不由纳闷,没好气道:“沈穷酸,你笑些什么?”
这书生衣着邋遢,歪戴着书生巾,一张脸面倒是轮廓俊朗,只是左一道右一道的乌漆墨黑,好似终日未清洗一般,好不怪异。然而此人虽然形貌放浪,不敢恭维,但若是放在江湖上却是大名鼎鼎。乃是天道帮右使参谋,陕南沈羽鸿。一身武艺不消多说,当年亦在陕南做了个知府书记,助官府智破数十家土匪山寨,盛名远播。
但陕南再无土匪恶霸之后,他竟愕然发现,当地一些个大小官员善明毒暗,比之以往土匪恶霸还要甚之。他自知难以掀翻,又羞于为奸佞治下,便愤然出走。于十三年之前入了天道帮,也是他足智多谋,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竟而成了天道帮右使参谋!虽然官场难行,投身江湖却是如鱼得水,倒也未曾辱没了一身本领。
闲言少叙。
只说穷酸沈羽鸿听罢郎日月言语,不由哂笑不已。他展开那把破了两个洞的山水画扇几下虚摇,道:“郞左使忒能说笑,适才你说帮主与小生等众兄弟赶到此处时,左使正与一烤肉的争执。但……咱们来时,这里除了你这黑炭,又哪里曾看见一只鬼影了?哈哈……真是荒谬之极、荒谬之极!”
郎日月闻言忿忿,转身便去指点独孤二人之地,哪知他却蓦然发现,那处除却一堆将要熄灭的篝火与半只淡淡飘香的兔肉之外,竟再没别的什么了!
他见帮主与数名弟兄都哂笑看他,不由一怔,喃喃道:“咦?那男女刚才还在这儿的,怎么俺刚走了几步,一回头就不见了?他们何时走的?怎地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哩!”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哈哈大笑,沈羽鸿虚摇折扇,指了指离此十丈开外的火堆,道:“帮主一身本事天下难逢抗手,便是一些个不世出的老前辈也不敢说能在帮主十丈所在处走的无声无息,更何况是你所说区区一个青年了!”说罢笑着轻轻捶了郎日月一拳,讥笑道:“你这夯货,分明便是耐不住口欲,不去好生寻找落脚之地,独个儿杀了只兔子烤了,却藏在此处享受,是也不是?哈哈……”
一旁薛正听了穷酸沈羽鸿称赞,不由连连摆手,口称“过誉!”,继而看了看一派和合的数百兄弟,笑道:“薛某怎敢托大,只是这里有咱们百名兄弟,皆是百战之辈,若有人要无声无息的从这些个兄弟眼皮底下从容离去,确实万难!”他见众兄弟皆哈哈大笑,不由看向郎日月,笑道:“郎兄弟莫要再说,我不会怪罪你便是了,哈哈……”
原来独孤生性厌烦人多嘈杂,眼见如此众多人马呜呜泱泱,心下自然不喜,早已拉着华蝶儿去了。他轻身功夫何止臻入化境而已,薛正虽然厉害,但独孤行动之处比之鬼魅还要更甚,却哪里能够察觉。那郎日月眼见万难说清,直急的连连咧嘴,却也不知该如何去说了。
话休烦絮。且说不一会儿饭食便已准备就绪,众兄弟各自将出酒水,推杯换盏其乐融融,好不痛快!
正吃得欢时,不远处却闻来了断断续续的喝打声,只听一道阴测测的声音笑道:“臭醉鬼,前方好像住了一彪人马,你可敢随老夫去别处一战?”
另一人语气懒洋洋的,只听道:“老子晓得你韩橐驼生的丑陋见不得世面,嘿……你约我去别处战,老子如何不敢!你且慢些,莫要逃了……”
两道呼喝渐去渐远,薛正等人不由惊疑。沈羽鸿道:“适才听得有一人好似叫作‘韩橐驼’,不知可是鹤鸣山上‘左派’的魔头韩矬子!”
薛正听得颔首,道:“极有可能!”
这时郎日月蓦地提起九曲蛇矛,“哇呀呀”一声吼,叫道:“若果真是,待俺会会那矬子去,正好替武林除了这个祸害!”
薛正见状忙拉住他,道:“郎兄弟且慢,那韩教主轻功料来比你强些,就让我去看看!”他见郎日月兀自瞪着声源之处,不由喜他如此嫉恶如仇,却也怕他伤在那武艺高强的魔头手下,便道:“郎兄弟听了,你且和沈右使留在此处压阵,与众兄弟相互照应,我去去就来!”说罢冲众人互别礼数,便即跨步如飞,健行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