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亲儿每日睡前都会打水来给万妖王擦洗身体,她知道的,万妖王喜欢干净。当日万妖王身上衣袍尽毁,这断天涯底又怎么会有现成的衣服给他穿。亲儿也是央求了花妖很久,花妖才教她养蚕取丝,再织丝成帛,最后缝成衣裳。
亲儿从未做过女工,花妖虽会,但苦于嫁接之术尚且道行太浅,只能维持人头而没有人身,是故不能帮亲儿的帮,也只能口述教亲儿怎么去做,但过程中所有事宜,无论大小,都是亲儿一手为之,从不借他人之力。最后,整整花了一个月,才做好了万妖王身上这件样式简陋,颜色单调的丝质长衫。
但无论如何,万妖王总算有衣蔽体。这一个月里,亲儿为了制成这件衣裳,人都瘦了两圈,花妖虽于心不忍,但却更加明白,若万妖王此次无法醒转,恐怕亲儿也难以独活。所以,花妖心里一直祈祷着的不是万妖王醒过来,而是他可以一直这样睡下去。至少,这样亲儿还有个盼头。
或许,亲儿可以再做一件,十件,一百件这样的长衫给他,那样即便再辛苦,但她的心里是有所寄托的,不至于绝望而绝了生念。
然而,花妖的祈祷并没有奏效。当晚,正当花妖离开之后,一直昏迷的万妖王终于睁开了双眼。
“水……”一声沙哑的呼唤,将趴在万妖王床头睡着的亲儿从睡梦中惊醒。
亲儿倏地从凳子跳起来,满屋子地找水,脑袋却一片空白,死活记不起水放在了哪里。最后才发现,她一早就在床头的石墩上摆好了清水了和吃食,这些她每日都会更换三遍,此时竟全都忘了。
再也顾不得别的,亲儿跑回床边,握着万妖王的手,道:“阿木,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抛下亲儿一个人的。”
说着说着,眼泪就跟打翻了盘子的豆子一样洒了万妖王胸口的长衫都湿透了。亲儿这才反应过来,又忙着去擦眼泪,一边还说着:“不能哭,不能哭,没有阿木的准许,亲儿是不能哭的!”
“水……”万妖王估计是渴坏了,又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
亲儿终于反应过来,她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又笨手笨脚地赶忙将万妖王扶着坐起来,将清水小心翼翼地喂进他口中。刚喂了两口,万妖王突然咳嗽起来,轻水全被吐了出来。
“渴……”万妖王似乎很是痛苦,嗓子里发出的声音低哑又难听,不似往日清朗威严。
亲儿又要再喂,万妖王却将进口的水统统吐出来。亲儿情急之下,只好将水含进口中再哺进万妖王嘴里。唇齿相接,熟悉地软糯触感,似乎愉悦了依旧神智不清的万妖王。清水入喉,万妖王不自主地闷哼一声。闻声,亲儿眉头受惊似的蜷在一起,握着木杯的手抖了一下。
“水,水,水……渴……好渴。”万妖王比之前清醒了些,眼睛微微睁着。
亲儿连忙又含了口水喂进万妖王嘴里。清水匍一入口,万妖王便本能地吮着,长舌顺着那片清凉贪婪索取。亲儿脸颊烫红,毛茸茸的眼睑缓缓合上。
就在这时,亲儿手上传来一阵刺痛,刺痛随着两人的亲热越来越剧烈,直到亲儿无法忍受,低叫了一声。万妖王拧眉,终于从迷蒙中清醒。
紫眸潋滟,刀削斧凿似的侧廓,俊美英武的面庞,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女人。那样绝美又妖娆的一双眸,像是紫色落英飞扬里最美的华彩,又像是无底深渊中艳丽无匹的一杯毒酒。
亲儿低头去看手上刺痛地厉害的地方,竟是戴着魔戒的地方。黑色的戒指上的戒字,突然亮了一下,亲儿耳边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道:“魔戒三约:一戒动情。”
亲儿被这声音惊得愣住,定定地看着手上的魔戒出神。